但你要真说起来, 难道玄明真人就不会说两句漂亮话了不成? ——玄明真人露出了属于晚辈的,恰到好处的笑容:“帝君垂爱,晚辈愧不敢当。”然后他又对上拱了拱手, 道,“说起来,即便帝君不召, 晚辈也有心来给帝君请个安的。” “哦?”赤霄帝君含笑挥挥手,示意玄明真人坐下, 又有仙侍低眉顺眼地捧来灵酒灵果, 赤霄帝君这才饶有兴致地问道, “可是有事?” 难道是因为天君没给你什么实际的神职, 你想来找我活动活动? 那好说,你若是真成了我女婿, 咱们还不是自家人,本座又执掌斗部,周天星辰各路仙官理论上都归我管,给你安排个神职还不是轻轻松松! 但,赤霄帝君未曾想到的是玄明真人对上再拱拱手,说的却是:“帝君,晚辈此次下凡,见到了一个老妇人。老妇人说, 她有一个女儿,被帝君看重,收做了记名弟子……” “哦?”赤霄帝君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整个大殿之上, 伺候的仙官都面面相觑, 下意识地低头缩肩, 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帝君的霉头。 连玄明真人识海里的诛仙剑听了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真的敢啊大佬! 这是可以说的吗?可以对着赤霄帝君当面说吗? 可以说,反正玄明真人说了:“老人家说,她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也没有音讯,知道晚辈如今飞升成功,勉强算得一个仙人,便托晚辈若有机会,来问一问帝君,有没有那位仙子的音讯。” 一语说完,仙官们根本不敢看赤霄帝君此时的表情,个别胆子小的缩着脑袋都能看出面色苍白,唯有玄明真人故作不知,仍是一脸好奇和怀揣着下位者对上位者最基本的尊敬,看着赤霄帝君,等一个回复。 他并没有等多久,因为赤霄帝君也知道这种时候,拖太久了也是麻烦。 再说,被人突然这么问虽然尴尬,但是请人代自家闺女渡劫这种事都做出来了,以赤霄帝君执掌斗部多年的老谋深算程度,也早早就想清楚了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诘问。 这应对之法嘛……开场白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哦,你说书意啊。” 然后,赤霄帝君抬眸,远目,看着昭阳殿之外,耀目天光掩映着的远方祥云,仿佛目光已经透过了千里万里,看向了人民群众无法揣度具体是哪里的远方:“本座悉心教她近百年,而后便派她去了魔族,有一个不便言说的机密任务……” 再接着,赤霄帝君眉目一敛,目光重新落在了玄明真人身上,问的漫不经心,但直接让殿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你这下凡下的也是巧,怎么就刚好巧遇了她的母亲?” “哦。”玄明真人仍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也不算巧遇,晚辈是特地去看她的。” “这是何故?”赤霄帝君仍是微笑,但整个大殿气氛已经凉到了冰点。 “这就说来话长了。”玄明真人笑得仍然非常镇定。 赤霄帝君:“但说无妨。”——已经是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玄明真人便开始分享他刚编的故事:“帝君尽知,晚辈是个飞升修士。飞升天庭之前,晚辈在人间倒也有那么一二至交。此次晚辈侥幸飞升成功,在天庭做了个散仙,既无职司事务可忙,便有心去人间拜访。 偏生晚辈那位至交遇上瓶颈,多年不得寸进,眼看寿元将至,竟铤而走险去了北俱芦洲。晚辈那位好友不过是诗酒风流,于修为斗法上委实脓包稀松,如何能应付北俱芦洲的凶兽?晚辈只得匆忙赶去,晚辈到北俱芦洲时,好友已是身受重伤,即将兵解,见到晚辈也只来得及交代遗言。 他托付晚辈,言他曾有一老友,对一仙子情根深种,原是要结为道侣,惜乎仙子命途多舛,早早经脉寸断,隐居穷乡僻壤,嫁与凡夫俗子,终是无缘。他老友于几十年前去世,曾托付于他,让他闲暇时去看看那已成老妪的仙子近况如何,照顾帮忙倒是不必,只莫要让她身死断气之后无人埋骨收尸。 如今那位仙子尚在,他却一步踏错即将兵解,不能让老友所托落空,便将此事托了晚辈。晚辈这才按照老友指点的方向,去见了那位仙子,本是想看看就走,可那位仙子实在敏锐,发现了晚辈,与晚辈一通攀谈,晚辈才知她有一女,已是失踪了二十年,因曾拜帝君为师,故而晚辈斗胆,有心到天庭来拜见帝君,问问帝君知不知道那位书意仙子的近况。” 这样长且没有起承转合高潮钩子的故事,也亏得赤霄帝君心虚,方才能听个全乎。 而诛仙剑已经在玄明真人脑海里出声了:“你这扯谎扯的还挺完整,就不怕赤霄发动山神土地去查你那位至交好友?” “总有那种没有山神土地的穷山恶水。”玄明真人老神在在,“再说了,仙界都糜烂至此,你拿什么保证山神土地也会尽忠职守,对自己领地内的所有人都如数家珍?他们不知道那是他们的问题,如何问得着我?” “若是赤霄卜一卦确认呢?”诛仙剑不死心。 玄明真人仍然很淡定:“卜北俱芦洲之内发生的事情?他若卜得到,书意仙子何至于带着洛韵神女的神格的玉佩埋骨二十年?——他不在意书意仙子死活,总不至于不在乎自家女儿的神格罢。卜我?他若卜得到我的下落,何至于派仙侍在我门前候着等我回来,难道还不知道直接去灵鹤谷堵我?” 我怕他个锤子! 诛仙剑啧啧有声。 而上首,大概也是来回品过了玄明真人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