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回到明府那一天并未出太阳, 时节已入深秋,临行时赫巡给她披了一层厚重的斗篷,兜帽有一圈细小的绒毛, 衬得女孩的脸颊雪白柔软。 因为现在形势特殊,赫巡并未在明家人面前露面,他捧着云楚的脸, 嘴上不说, 动作上却将人亲了又亲, 恨不得让她别回了直接跟着自己。 云楚被亲的喘不过气,别开脸问:“你得多久呢。” 赫巡声音低哑, 道:“快则一月,慢则两月。” 他想了想,明家虽然会护云楚周全,但他还是不放心,又道:“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不必顾及我, 保护自己要紧。” 云楚没跟他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嗯了一声, 道:“我知道的。” 算着日子, 云楚已有近二十天没出过那个院子, 而上京城的街道好似还一如以往。 曾经她初来京城,对这里的繁华无比咋舌,但如今她习惯钟鸣鼎食,又觉得似乎也不过如此。 当云楚回去时, 府门大开着, 她走下马车, 小厮欢快的扬声通报, 阮枝就匆忙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在看见云楚的一瞬间,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 “楚楚……” 在云楚刚失踪那两天,阮枝差点闹到皇宫去,那天云楚是去赴赫宴的约,这城内也没什么人敢这般掳走云楚,她便笃定一定是赫宴干了什么。 直到几天后,她得知那位消失已久的先太子,竟死而复生并且强势归京。 虽然他多存在于传言中鲜少露面,但可以确定的是,云楚的失踪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但她又不禁开始担心赫巡会不会借此机会报复云楚悔婚,后来还是赫巡的人找到明淮,这才让明家彻底消停下来。 “那人…他欺负你了吗?” “你不必顾忌,他若是胆敢欺负你,且就叫他等着吧,我定不让他好过。” 云楚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是自愿同他走的。” 阮枝这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这一番归来,阮枝简直处处嘘寒问暖,还立马让人进宫给明誉还有明淮传消息。 云楚同阮枝一起吃了顿午膳又询问了些东西,才回了自己院子。 在她归来之前,赫巡曾与她说道过一些,如今又从阮枝口中才渐渐摸清京城局势。 赫巡所言的有备而来可并非说说而已,他归来的时机非常巧妙,恰就赶在赫宴的登基大典举行的前两天。 朝廷无主,太后退居内宫,皇室之内唯有皇后可称政。赫巡曾在朝中威望颇重,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又不少老臣都在听闻赫巡归来时就与皇后上书既然太子没死,又带战功凯旋,就当秉承先帝遗志趁此机会让赫巡登基。 一开始还只是一两个人再说,后来成了舆势,几位老臣甚至以罢官为威胁,权臣世家之间也出现了分歧。 宫内几乎风声鹤唳,登基大典才被迫推迟。 明誉在下午的时候就到了云楚的院子。 他脚步匆忙,过来时云楚正悠哉的在院中跟修剪花枝,她听见推门的声音,回头才刚要出声,明誉就已经行至她跟前,猝不及防间她被明誉一把揽进了怀。 明誉身上带股如其人般的冷香,云楚愣了一下,然后试图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开,索性也就随他了。 “哥哥?” 明誉的手臂又紧了紧,云楚只听他低声道:“你回来了。” 云楚嗯了一声,道:“他送我回来的,也没欺负我,不用担心。” 但明誉仍然没有松手,云楚也未曾出声,心中其实疑惑居多。但她鲜少看见明誉情绪如此外放的模样,所以并未动弹。 明誉唇角绷直,又道:“……是他强迫你的吗?” 云楚老老实实的摇头:“不是。” 她回想了一下,补充道:“我看见他还活着,简直开兴坏了。” 明誉闻声笑了笑,数日来悬着的心在此刻终于落了地,他手臂力道渐松,云楚从他怀中出来。 明誉抬手抚了抚云楚的脑袋,轻声道:“没事就好。” 云楚其实不太理解明誉为什么对她好。 一开始她觉得明誉应该是想补偿她这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妹妹,但时间一长,她就能察觉出来似乎并不止如此。 明誉的生活非常简单,似乎唯有政事与家庭,他不喜书画,不喜女色,不喜骑射,没有一点自己的独特的喜好。 但他却对她表露出了超乎寻常的关心与爱护,她与明誉相识不过一年,向来都不是什么感情深厚的兄妹。 还是说难道他当初也是这样对明珠的? 可话又说回来,明珠与他可有十几年情谊,而她跟明誉却仅相识一年不到。 她望着明誉,犹豫片刻后才道:“你为什么……” 可说了一半,这样问好像又很不合适,她便生生顿住,转而道:“家里最近都还好吗?” 明誉大致猜到了云楚想要问些什么,可是他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不会懂,别人也不会懂。 明誉是个怪人,他也是个感情非常淡薄的人,他没有朋友,没有喜好,对家人以外的人天生带着厌烦,就算是明珠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那么多年,他都未曾真正认可她。 他几乎全部的感情都放在了他的家庭,他爱他的父母,但明淮和阮枝相互折磨的那些年里,他也在被折磨。 他的感情在被不断的磋磨,他仍旧爱他的父母,但他已经没有办法非常坦然的表述他的感情了。 直到云楚的归来。 她是一个变故,是流着明家血脉的,一个可爱的妹妹。阮枝恢复了记忆,不再浑噩,她回来以后,明家不再像之前那样窒息,开始像一个正常的家。 他很爱他的妹妹,也想保护她,当父母无法承载他的感情时,他就试着将关怀与情感都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