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院子后,晓晓先她一步入了房门燃起蜡烛,大约燃了三四盏,整间屋子亮堂堂的。
虽说慕府有规矩,亥时后不许燃灯,可是她最爱阳光,最喜白日,所以到了亥时也不会熄灯。院里高大的桂树能将蜡烛的光亮遮得严严实实的,且南院背靠围墙,若不进院子是看不清的。
祝卿若走到桌边,脱掉了外衫,递给晓晓,吩咐道:“将这件衣服洗干净放好。”
晓晓也不问缘由,点头应下,“好。”
晓晓往里面走了一趟,出来时将一狐裘披在了祝卿若身上,“晚上凉,夫人小心冻着了。”
祝卿若打趣道:“晓晓都这么厉害了,连狐裘都翻的出来,前些日子不是还到处都找不到鞋袜吗?”
晓晓羞恼道:“夫人莫再说那事儿了,多丢人啊。”
祝卿若翻开佛经,笑睨了她一眼,也不多说什么。
晓晓为自己找台阶,道:“晓晓也是有长进的,今日夫人的吩咐我做的是不是很好?”
祝卿若提起笔,点头道:“确实做得不错,值得表扬。”
晓晓瞬间笑颜如花,“那...点心...”她咬着嘴唇,直勾勾地看着祝卿若,一副紧张的样子。
祝卿若想起今日在宫门口说的戏言,指节弯曲轻轻扣在了晓晓额头上,“就你爱吃。”
“得了,明日允你吃五块。”祝卿若故作大方道。
“啊?”晓晓嘟起嘴,面露不愿,“才五块啊。”
祝卿若看得好笑,道:“怎么,难道我做一块你吃一块?”
晓晓瞪大眼睛,抑制不住地欣喜,“夫人亲手做吗?”
祝卿若打趣道:“我不做,难道你做?”
“夫人...”晓晓面露哀怨。
祝卿若摸了摸晓晓的脑袋,手感不错,“我知道,晓晓很厉害,夫人要奖励晓晓一碟子满满都是爱意的点心。”
晓晓连连点头,眼睛都笑得看不见缝了。
今日之事,全靠晓晓往摘星台传递消息。
她知道会有人替了她的丫鬟来送茶,但不确定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就让晓晓故作腹痛遁走,免得着了旁人的道,还能脱身离开。
也是她让晓晓脱身后在摘星台前故作惊慌引起了侍卫的注意,才传递出小皇帝受伤的消息。晓晓机灵,弄到了一身宫女服,她是生面孔,只说是有个姑姑随手找了她让她来给国师递消息的,宴席事忙她急于回宫,就匆匆离去。
君王受伤恐危及社稷,侍卫来不及阻拦便入了摘星台,再之后便是慕如归及时赶到,小皇帝没了把握,将她放走。
整件事情若是早了一分迟了一分都不能成功,她跟小皇帝打心理战拖延时间这一招,以后就不能用了,今日慕如归进了小皇帝寝殿一切都会暴露,卫燃已然知晓他二人感情不睦,之后的攻势恐怕会更加猛烈且不可预估。
今日她赢了,不代表接下来的日子能赢,若是错了一步,恐怕后果不会比前世好。
祝卿若敛下眼眸,晓晓看出了祝卿若的不开心,转了转眼眸,哀怨道:“当宫女好累啊。”
“我才当了那么一会,就到处下跪,看到个别人我也得跪,要是再当久一会儿,恐怕我这两个膝盖都要废掉了。唉,原来宫里的人也不是那么厉害的啊,时时刻刻都要紧绷着神经,随时随地都要准备下跪,真是太难了。这难道就是佛经里说的‘世人皆苦’吗?”
祝卿若被晓晓的长吁短叹逗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那里也是一片红肿,面上却不显,只道:“连佛经都知道了,真是长进了。”
晓晓又是叹气,“若是能一辈子都不下跪就好了,跪别人太累了。”
祝卿若笑道:“在这里,怎么可能一辈子不跪别人,要想一辈子不跪别人,你得是皇帝才行。”
晓晓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几乎要来捂祝卿若的嘴,小声道:“夫人!这可不能乱说。”
她往四周查看几眼,生怕有别人听见了这话。
祝卿若看着她风声鹤唳的样子但笑不语,目光落在桌上的印鉴上。
现在是封建社会,她是臣子官眷,是百姓,永远都没办法正大光明地找小皇帝麻烦,只能在小皇帝向她出招时被动出手解决。
如果想完美报复快穿者...
除非他不是皇帝。
晓晓伸手在祝卿若眼前晃了晃,“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任凭晓晓茫然懵懂,祝卿若倏自推开桌上书卷,摊开一张雪白宣纸,染墨落了一字。
“王。”
方正横斜,落笔凌厉。
其实应该是个“皇”字,上面的“白”她没有添上去。
白王为皇。
若他不是皇帝...
祝卿若眼底明明暗暗地闪烁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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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今日是一位夫人将你救上来的?”宋雪无眸光冷冽,多年的抗敌经验令他对此事有着别样的警觉。
“是姐姐。”宋遇辞纠正道。
宋雪无斜睨他一眼,小家伙正满脸认真地望着他,于是冷笑道:“烦君白雪句,岁晏若为情。”
“祝卿若,公卿的卿,若非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