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在董庶妃迈开脚步的瞬间,就朝太皇太后伸出了手,语气温柔如流水,听不出丝毫惋惜的情绪,“老祖宗可知晓臣妾方才在想什么?”
清润如醴泉的声音突然响起,猛地将太皇太后从满脑子愁思中脱离出来。
她扶着拐杖,不动声色地看了叶芳愉一眼,缓缓摇头,“不知,你直说就是了。”
叶芳愉笑着道:“臣妾方才可羡慕了呢。”
“都说老祖宗身上福泽深厚,得您亲手养育过的皇子,如皇上、裕亲王、恭亲王,大多都福运缠身,遇事没有不顺心的。”
“所以臣妾和宫中姐妹们平时都眼馋极了,偏您平日喜好清静,不爱出慈宁宫,臣妾是想蹭也没地方蹭。”
“三阿哥可倒好,出生不过三日,就有幸得您亲自主持洗三宴了,还可是大阿哥当年都没有的殊荣呢,您说,臣妾该不该羡慕?”
她这话其实有偷换概念的嫌疑,却也并非全然不对。
此次三阿哥的洗三宴是请了宗室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福晋来担任吉祥姥姥,并主持洗三仪式。
太皇太后虽说只是来走个过场,可无论是内务府的宫人派遣,物资调配,还是钟粹宫的场地布置,都有太皇太后在其中坐镇指挥。
可以说与“亲自主持”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叶芳愉一边说着,一边搀扶太皇太后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李庶妃见状,也赶忙走到另一边搀扶皇太后。
皇太后身边有个亦步亦趋的老嬷嬷,专门负责给皇太后翻译汉话。
是以叶芳愉刚调笑着说完,那边皇太后便明白到了她想说什么,很快给她打起了辅助,“听你这意思,是在吃醋?”
“那可不是,三阿哥有的,其他阿哥格格怎么能没有呢?”叶芳愉说完,直接蹲在太皇太后所坐的椅子边,抱起她的胳膊,笑眯眯撒起了娇,“臣妾想求老祖宗怜悯,也散些福气给保清和其他的阿哥格格们,不能光顾着三阿哥呀。”
她这番话说得十分巧妙,又有些天马行空。
不说三阿哥身体差,只说太皇太后福泽深厚,能够庇佑身边的人。
那么,福泽都深厚到这种程度了,有她“亲自主持”三阿哥的洗三仪式,还怕三阿哥蹭不到福气吗?
而有了太皇太后的福运护体,三阿哥的身体想必也能一日日强壮起来。
毕竟,历史上的长生小阿哥,可是稳稳活到了康熙十六年呢。
——得益于当年清宫剧的盛肆流行,以及同部门里某个狂热迷恋清穿剧的小姑娘,叶芳愉对康雍乾三朝的后宫秘闻还算了解。
都不用等皇上赐名,就已经提前知道了三阿哥的名字。
但她其实并不知晓长生以后会如何,只是下意识不想让董庶妃说话。
她说话总是踩一个捧一个的,让她开口,跟盖棺定论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估计也不用旁人如何宣扬,小阿哥体弱之名就要流传到宫外去了。
叫还在坐月子的马佳庶妃知道了这么想?
只怕得气死。
叶芳愉说完,与大阿哥轮廓一致的桃花眸潋滟出格外认真的神色,一眨不眨地看着老祖宗,少顷,睫毛微微颤了两下,透露出几分忐忑。
椅子上的老祖宗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出言嘲笑道:“你啊,都是当额娘的人了,竟也能跟个小娃娃争风吃醋?就不怕保清看见了,回头再笑话你这个当额娘的。”
说完,沉吟了片刻,又道:“只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确实是有点委屈保清他们几个了,不若等过几年补偿到保清的弟弟妹妹们身上去?”
这话直接说得叶芳愉双颊绯红了起来。
什么弟弟妹妹……历史上的惠妃没有,她自然也不会生。
太皇太后只怕是要失望了。
叶芳愉抿着唇,浅笑不说话。
太皇太后只当她是害羞,抬头环顾了周遭的庶妃们一眼,笑着说了一大段劝勉生育的话,还说她若是能走得动,自是愿意散出些福气给晚辈们的。
言下之意,竟是承认了叶芳愉的福气之论。
这下董庶妃再想阴阳怪气也不行了。
其他宗室福晋们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人精,听到太皇太后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气氛顿时又活跃了起来。
兆佳庶妃在旁看着,对叶芳愉一时佩服到不行。
很快,洗三仪式结束,两位老祖宗移驾回了慈宁宫。
其他庶妃和福晋们则是在李庶妃的带领下,转至御花园的钦安殿去赴宴。
叶芳愉不欲跟着走,派人与李庶妃说了情况后,打算回去西侧殿,看看几个奶娃娃和崔嬷嬷之间的“大战”如何了。
谁知还未动身,兆佳庶妃悄悄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说是马佳庶妃在东侧殿中,想见她一面。
思及马佳庶妃之前也算对她伸出过援手,叶芳愉欣然前行。
走到东侧殿,一进屋,她便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气,萦绕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叶芳愉皱了皱眉,继续往里走,察觉到身后宫女悄悄关上了门,屋里的光线霎时变得愈发昏暗起来。
而马佳庶妃就虚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