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一旦开始冒头,便跟生了根一样的藤蔓不停向外蔓延。 山洞中的火光闪烁,但因为无人添柴,隐隐有颓燃之意。 傅聿城垂眼,虚虚地抬起手扔了一把柴火进去。 他看着火势因为刚丢进去的枝丫而黯淡一些,在听到一声轻响之后,火苗蹭地一声猛然升起,让整个山洞都明亮起来。 也正是在这时,傅聿城忽地撑着满身的疼痛艰难地站起。 在起身的那一瞬,眼前有一瞬间的漆黑,几乎失去全身气力直直朝着地上栽下去。 幸好也就是那一瞬间,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身体已经本能地撑着山洞里的石壁站起。 他抿着唇缓和了一会儿,终于勉强站起。 目光掀起,看了一眼外面清冷的夜色,跌撞着向外面走去。 取水的地方他去过,离这里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按道理说那女人早应该回来了,不至于到现在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傅聿城也不会猜测姜予安这个时候逃走。 她如果想要离开,白天显然是更好的时机,而不是在白天给他带来食物和水之后,再在今天躺下起身再走。 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大概是…… 傅聿城不敢多想,因为额前冷汗、以及走几步就逐渐模糊的意识,导致他走得很慢。 终于,在脚下被山野里的灌木丛绊了一下,傅聿城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再睁眸,却一阵眩晕。 月光落在他脚下,模糊之间似乎看到几个影子。 恍惚之间,他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长到这个岁数,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不知道下一步路怎么走。 明明从前也是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也从来没有去刻意地看前路如何。 可偏偏此刻,四周仿佛堵得无路可行。 他硬闯出一条都不行。 为什么呢? 他有些想不通。 或许也不是前方无路,他只是生出几分畏惧,生怕哪一步走错了,后路便只剩下他自己。 呵…… 他竟然也会害怕么? 凭什么! 凭什么? 他不会生出这种不需要的情绪。 也不应该! 扶着树干的手指猛然缩紧,指尖几乎抠出血来。 傅聿城垂眸,颤·抖着手在伤口附近用力按了一下,强烈的疼痛也让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他额前冷汗连连,几乎像淋了雨一般,整个人的后背都湿·了一片。 待痛意消失了一阵,傅聿城才再抬起眉眼。 漆黑的眼里,不见半分情绪。 他抬眸,看了一眼前路,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原地停顿了片刻,傅聿城也看清了去取水的那条有人走过的小道。 只要沿着这条踩过的道路走过去,就可以亲眼看看,她到底是死在外头了,还是故意不回来。 可傅聿城忽然失去了兴趣。 有鲜血从他腹部的伤口渗出,他迈起脚步,折身离开。 “傅聿城?” 迈步的一瞬,背后忽然传来女人的清响声,悠悠远远地传过来,在空荡荡的林中宛若鸟鸣莺啼,久久不散。 没一会儿,姜予安就追了上来,“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身上的伤口不要紧吗?撑得住?” 傅聿城垂眼,看着托着水绕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心绪复杂。 他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好像是忽然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胸·口,闷得他发慌,可是他又不反感这样的情绪。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只是本能地希望,这样的情绪能久一点。 很陌生,很难受,却不希望它消失。 像忽然恢复听力的人,从医院出来听到演唱会;又仿佛恢复视力的人,抬头看天上的太阳。 他本能地知晓这种感情对自己百害无一利,却又不甘心将情绪克制,任凭它在心口回荡,如这女人喊自己的声音一样,久久不散。 姜予安并不知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傅聿城脚边的一小滩血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惊讶还是该露出其他的表情。 思绪转了又转,最后抬起头只硬生生挤出几个字。 “你真牛啊,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