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恶毒的讥讽声由远及近,直至来到施婳跟前,中间那个女孩子才轻声呵止:“你们都别胡说了。”
徐清菀今天穿着一条印花荷叶边法式连衣裙,妆容也很明艳,丝毫没了前几日病恹恹的痕迹。
她被几个朋友众星拱月般走过来,一脸歉疚的表情:“表妹,她们几个就爱碎嘴,平时开玩笑开惯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今日会撞上徐清菀,施婳其实心里有所准备。
徐清菀原本比她大两三岁,本不该是同一届。
但她因为生病曾几番休学,所以同在今年毕业。
她读的是戏剧影视美术设计,彼此专业不同,大学四年也没有交集。
如果不是贺珩,她大多时候都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位表姐。
施婳剔透的荔枝眼一瞬不瞬扫向这群女孩,皮笑肉不笑:“人畜之分昭然若揭,我有什么可计较的。”
她声音温和寡淡,整个人看起来气定神闲。
几个女孩却登时涨红了脸,想发作却一时憋不出话怼回去。
徐清菀的脸色也有一瞬微变,但她很快又挤出笑意:“表妹你不生气就好了,免得回头又去找长辈告状,弄得阿珩不开心。对了,阿珩哥哥还在外面等我们,那就回头再见了。”
施婳已经半点没有忍让的意思,也不生气。
反倒觉得徐清
菀这副嘴脸太过可笑。
她扯了扯唇角,顺着对方的话讥诮:“快去吧,咱们京传漂亮的女孩子可多,待会儿去晚了,你的阿珩哥哥不小心结识别的‘朋友’你可就要哭了。()”
徐清菀整张精致的小脸倏的僵住,她抿了抿唇,到底是半晌没有憋出话来,踩着高跟鞋嗒嗒嗒飞快逃走,连咖啡都没买。
她青白着一张脸冲出来,正好和迎面过来找她的贺珩撞上。
贺珩愣了一下:“怎么了,不是买喝的么??[(()”
徐清菀神色一慌,含糊开口:“要排队,先不买了,我去便利店买果汁。”
贺珩不是粗枝大叶的性格,徐清菀虽然竭力掩饰,但他还是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
而徐清菀身边的这几个闺蜜,也都是一脸皱着眉头像是打哪儿受了气的模样。
他不由得多心,目光循着徐清菀背后的方向望去。
京传的咖啡馆是落地玻璃,虽然隔着远,但他还是隐隐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
他眸中流露一闪而过的心急,低声对她道:“清菀,你先和朋友们玩,我有点事。”
“阿珩,你……”徐清菀下意识拽住他衬衫下的手臂。
男人轻摁住她落在自己臂弯的手背,不露声色地将其挪开:“乖,我很快过来陪你。”
徐清菀脸色彻底煞白,嘴唇微微颤抖,身体僵直地愣在原地。
贺珩则一脸心切地迈开长腿信步往咖啡馆的方向去了。
他就这么敷衍,甚至明晃晃的,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身旁的闺蜜见状纷纷意外。
“贺少怎么走了?”
“菀菀,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呀。”
“他怎么进咖啡馆去了,该不会要去找施婳吧?”
徐清菀手心暗暗攥紧,面不改色地笑:“怎么会,他应该是要通电话,开视频会议之类的,咱们别打扰他。”
“这样子啊。”
闺蜜们下意识往咖啡馆的方向张望,表情都有些讪讪的。
但谁也不敢拆穿。
徐清菀脸上笑得大方,心里却酸涩有如针刺。
她明知道他奔着谁去,却没有立场阻拦。
因为她和贺珩现在的恋爱关系,是假的。
她这个新任的女朋友,包括贺珩在贺家众人面前宣之于口的“非她不娶”,更是一个弥天谎言。
贺珩从来只想娶施婳,而她,是费尽了手腕和心机,才为自己争取到今日的局面。
闺蜜们很快换了话题,叽喳喧闹。
徐清菀一个人静静的,心里暗暗做着盘算。
她厌恶施婳,绝非短期之事。
而是经年累月的夙怨堆积。
第一次在港城见到施婳时,她才三岁。
而自己已经在读学前班,那个时候她父亲徐冠林还没有斩获金狮奖,只是个清贫的导演。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
() 室。
那一次去港城,也并不是去玩,而是爸爸拿出了最后的积蓄,去港城见姑姑,给自己博一条生路。
那是快二十年前的往事,那时大陆的经济还不像今日这般蓬勃发展,港城的繁华足以迷乱她这个五岁稚童的眼。
比维港更令她惊叹艳羡的,是姑姑家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
三岁的施婳穿着粉色泡泡袖公主裙,对没见过世面的她而言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真实存在的公主。
小公主奶声奶气地说着她一句也听不懂的粤语。
而自己穿着土气的横条纹半袖,因为从小经济拮据,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瘦小苍白,竟根本不像是京北的孩子。
后来她才知晓,貌美惊人的姑姑是港城那边的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