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珩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雁栖御府。
直到落座车内,双手扶着方向盘,他依旧是魂不守舍,面色浮白。
心脏沉闷钝痛,像是永久性地被生生剜去了一块,鲜血淋漓。
很可笑,他分明心脏健康,没有任何疾病,此刻却像是患上了同徐清菀类似的病症。
真的很痛。
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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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在庭院外的玛莎拉蒂车内惨淡寂寥,雁栖御府里的氛围却迥然相反。
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主人此刻心情甚悦,他目送贺珩失魂落魄地离开,四周空气归于寂静。
游妈在一旁半晌都不敢吱声。
方才贺珩少爷同九爷谈事,九爷却并未屏退佣人,故而她方才还过来添茶倒水,虽说不曾刻意多听,多少也听见了贺珩少爷的几句话。
游妈素来谨言慎行,是个本分话少的,但毕竟是澜姨手里的人,擅长察言观色,情商并不低。
她自然看得出这两叔侄之间微妙的气场,不禁暗自惶恐,不确定九爷是否会因此不悦。
她侍立在一旁默不作声良久,只听男人沉稳温和的声线不疾不徐地传来:“饭菜都备好了吗。”
游妈怔了下,连声回道:“已经好了,都是按照您先前的吩咐,准备了太太平时最偏好的几道餐食,您和太太打算现在用餐吗?”
男人腕骨微抬,端起桌上盛着红茶的骨瓷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淡声吩咐:“先温着,半小时后再送上楼。”
游妈目光似有错愕,脸上的神情略显担忧,禁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九爷,太太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医生来瞧瞧?”
自从两人领证同居,雁栖开府至今也有快半年了,游妈平时是个寡言话少的,却很体贴,是个实打实的忠仆。
施婳这位年轻的女主人非但不娇纵,还待人宽厚有礼,因此前阵子她高烧不退,包括游妈在内家里的佣人都跟着揪心。
游妈想着家里这两位都是作息稳定的主,九爷素来早起,今日是个例外。太太对待电视台的工作也一向上心,极少请假,就算最近天冷了偶尔睡晚一些,也不会超过中午,今儿却是难得一直到下午都不露面。
贺砚庭表情微凝,淡淡瞥了游妈一眼。
腰膝酸软暂时下不来床,确实属于身体不适的范畴。
但到底不合适请医生。
何况他上药时谨慎入微,确认妻子并无损伤,只是略有微肿。
她年岁小,又是初体验,夫妻两人不甚匹配,还需日后慢慢磨合。
彼时,楼上主卧的妻子被累得连在梦里都娇声嗔怨。
楼下始作俑者寒玉般清绝的面庞上却根本不曾流露丝毫破绽,应得更是敷衍:“无碍。”
他都发了话,游妈打量着他令人琢磨不透的侧脸,自然不敢再多言。
只是心里仍存疑窦,只觉得九爷今儿不大对劲。
他口口声声说太太身体无碍,那为何又亲自在家里头陪着,像是太太真的有什么不妥似的,平白叫人操心。
得益于雁栖御府主卧的隔音太强大,游妈苦思冥想半晌,也闹不明白这小两口是怎么一回事儿。
游妈正打算退下,只听男人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口吻从容地问:“家里有桂花么?”
游妈脚步顿住,忙点了点头:“有的。”
“嗯。”男人颔了颔首,搁下手里的骨瓷茶盏,随后便起了身,从容信步朝着厨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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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纷纷落雪,软床上的少女翻了个身,从极度困倦中徐徐苏醒。
稚嫩的奶油色肌肤被淡瑰色的丝绒被映衬着,显得那几道艳靡的痕迹愈发触目惊心。
她分明是被空气中淡淡的桂花清香勾醒的。
恹恹地撑开困顿的眼皮,那眼皮上泛着惹人怜惜的胭脂红。
视线下移,格兰德灰全丝地毯上满是狼藉,如此种种,无不昭示着主卧从昨夜至今的荒唐颓靡。
施婳初醒便下意识皱了下鼻子,只觉得鼻息间的桂花香里还染着浓郁的焦香味,让人禁不住勾起食欲。
这么久没进食,肚子微微开始咕噜。
女孩子蒙着雾气的眸渐渐变得明澈,下一瞬,身子被另一侧的男人揽入怀里。
两人身体贴近,熟悉的清冽木香萦绕呼吸之间,她下意识身子微颤,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些片段。
昨晚,她第一次见识另一面的贺九。
更是头一回认识近乎陌生的自己。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堕入红尘的男女真的会纵情在最本能的欲里,癫狂又迷醉。
男人深邃的瞳仁里似有不忍,俯身吻落她额头:“还疼么?”
施婳睫毛轻颤了下,脸皮蓦得泛起红润,本能地扭开眼神,不想与他对视。
更不想回答这个极致难为情的问题。
贺砚庭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腕,那处有明显的红痕,令人懊恼。
他分明很小心,不明白怎么就弄成这样。
施婳的余光也瞥见了自己雪白的腕子上那淡红痕迹,不由愈发脸热,委屈的情绪也一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