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好笑,这二位先生的关系果然如夫人所调侃的那般,相爱相杀、欢喜冤家。 余风早就付了店家银钱,老板乐呵呵地给安排了一间雅间。 屋子里的大桌上早摆好了几个小碳锅,里面是已经煮沸的高汤。 桌子上是一盘盘切好的肉片、海鲜和新鲜蔬菜。 慕容先生此前确实没见过这种吃法。 “这就是你说的热锅子?” 余风扶着慕容先生上座。 “是,这是我家主人发明的,现在在擎州很流行,有不少连锁店铺。 本来还有其他口味的汤底,但是怕先生肠胃不适,咱们今天就先吃些清淡的。” 慕容先生又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这些鱼虾……洛州不产鱼虾,这是从何处而来?” “回先生,是从裕州运来的。” 慕容先生更加疑惑了。 “裕州?裕州运到此地,那不是臭了吗?” 余风一边为慕容先生调调料,一边慢条斯理地给他解释。 “不会的,渔民打捞出来便用冰镇上,快马运出来,无论是到擎州,还是到洛州,都能保证新鲜。” 慕容先生每听他说一句话便多一个疑问。 “现在就有冰了?就算是北边州府,也早了些吧? 莫非是去年存下的冰?” 余风用公筷给慕容先生涮了几只虾。 “不是天然的冰,是我家主人用硝石制成的,随用随制,十分方便。” 慕容先生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问。 问题太多了,他都觉得自己有点愚蠢,显得非常没有见过世面。 反正他已经在往擎州的路上了,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巴掌大的海虾在沸腾的汤锅里煮得通红,连汤汁都沾染了它的鲜甜。 余风把煮好的虾捞出来放到一边的盘子里晾着,又给慕容先生烫了几片肉。 “先生尝尝看。” 慕容先生用筷子夹起沾满调料的肉片放入嘴中,马上就被这种鲜嫩的口感和浓郁的香味俘获了。 一连吃了好几片,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荆瓯在擎州,每日都吃这些?” 余风笑出了声。 “当然不是。” 慕容先生这才满意,我就说嘛,这么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太奢…… “擎州好吃的多得很,哪里局限到每天只能吃热锅子度日呢。” 慕容先生到嘴边的话被噎了回去。 余风觑了一眼老爷子的神色,继续添油加醋。 “晚辈出发之前,我家主人才送了荆瓯先生一套吃石板烤肉的锅具。 这个擎州是没有店的,唯有我家主人独享。 不过荆瓯先生吃过之后很喜欢,我家主人便送了先生一套。 听说先生日日在院子里办烤肉宴呢。 温公子怕荆先生吃多了伤肠胃,老人家还不服气,说只是宴请朋友,结果短短几天,把教师园区里的人全都宴请了一遍,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先生现在可笑不出来,他的心中唯有嫉妒。 “这教师园区,便是荆瓯现在居住的地方?” “是,这也是我家主人与刺史贺大人的心意,为对咱们擎州教育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先生们提供一个宜居之所。 里面的园艺设计、房屋布局、家具摆设都是用的最好的材料,每间屋子都装了大玻璃,还铺了地龙,即便外面冰天雪地,屋里也可席地而坐、赤足而行的。 像荆先生这般大儒,还配了专属管家,衣食住行全都不需要自己操心,只需吩咐一声,管家全都给办好。” 慕容先生沉默了片刻,那老东西竟然不是吹牛的,天下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那荆瓯在擎州开学授课了?” 余风又把一盘薄如蝉翼的鱼片为老爷子烫好放入盘中。 “那倒是没有,不过不知后续荆先生是否有这个打算。 我家主人说了,先栽梧桐木,再引金凤凰。 我们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先生们马上回报什么的,只是必须要体现出擎州对于教育事业的重视。 就算荆瓯先生什么都不做,只要他老人家愿意留在擎州,对天下读书人就是个吸引。 况且坦白说,擎州现在也不具备京都和江南那般的教育根基。 我们目前还在普及基础教育,先让更多的孩子读书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