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探亲假到了后半段, 已令陈延感觉到奔波的疲累了。 江南府的一干事告一段落后,陈延很快骑马去了川安县, 是的, 因为他觉得时间比较紧,马车都坐不上了。 到川安,风尘仆仆自不必说, 先去拜会了族长, 同他说了一下进士牌坊的事,然后又马不停蹄去拜见了县尊大人。 县尊大人见他, 也是万分亲热。 “当初我就晓得你是个少年英才。”县尊大人笑着说:“如今可真是功成名就了, 小小年纪, 便已是进士了。”感慨的同时又万分羡慕,这样的儿郎……实在是叫人眼馋了。 本不欲开口,但实在是心动, 县令道:“如你及业已成,是不是也该考虑家事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暗号, 陈延发觉自己可能真是到年龄了, 去哪儿都有人问这个了,他有礼拒绝,“如今还未到火候,想再等一二年。” 这便是推辞了, 县令本不抱太大希望,也不失落,“说起来你也年华正好,等两年也等得起。” 相看一事推掉, 土仪资费是怎么也推不掉了, 从县尊家出来之后, 陈延便去了吕家,拜见吕夫子。 夫子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因着生活规律,加上心情舒畅,又爱打打五禽戏,吕润林的面色很好,腿脚也灵便,一点都不像快五十岁的人了。 “学生拜见夫子!” 见着陈延,他十分高兴,“早些日子听闻你中进士的消息,我同子安(陈安)为你高兴了好久。” “听说是二甲传胪,授官翰林院检讨了,是吗?”作为一个在科举之途上蹉跎了数十年的人,吕夫子深知进士、翰林院这几个字的重量。 这是……天下文人心向往之的地方啊。 “是,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上值了。” 真好啊,他去不了的地方,半个弟子代他去了,也算了却心愿了,斟满一杯茶,袅袅余烟中,吕夫子道:“这很好,延哥儿,我相信翰林院检讨只是你的起点。” 这话陈延不好回,便没有回。 傍晚,在书院里忙碌了一天的陈安终于回来了。 是了,由于名声越来越大,吕思私塾早已不是前私塾后小院了,一年前,私塾改制,吕夫子和陈安共同出资,在川安县东城区那边购买了一块较大的地,重新建了所书院。 那书院很大,招生多,夫子缺口也大,吕夫子就新招了一些当初从私塾里毕业的秀才,扩充新鲜血液。 年轻的夫子多了,加上他们当初也是身临其境训练法练出来的人,私塾整体也变得很有活力。 席上,提到私塾一切事物的陈安眼睛里闪着光,滔滔不绝,直到一旁的许芸拍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噢,现在是康哥儿的接风宴! 他颇为不好意思举杯,“康弟,恭喜你考中进士,我敬你一杯!” 二人碰杯,陈延问:“多谢大哥。” 一桌子举业人,又是中举后接风宴,免不了聊了些关于考试的事,一直聊到月上中天,三个小酌了几杯的男人才脸红红地准备下桌。 陈延很少喝酒,因为他不太喜欢喝醉了之后这种晕乎乎的感觉。 起身,他有些目眩,旁近的小厮扶住他向客房那边走,堂兄和夫子则被自己的妻子搀扶着往内堂走。 边走,耳畔响起两道女声,一是师母的轻哼声:“又喝酒,吕润林你这个老骨头,等着明天起来头痛吧!” “相公,你喝多了,明日私塾的早课你得赶不上了。” “嘿嘿……”伴随着堂兄的傻笑,“没事,我晓得今天要喝酒,叫吴秀才去看早课了。” 陈延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 - 在川安县待的这最后几天,陈延一直都在私塾里当夫子。 据堂兄所说,在他考中进士之后,吕家私塾突然又多了许多人来报名,说这里是川安最年轻进士曾经度过的‘状元私塾’。 陈延无力吐槽:“状元之名还是不要乱传为好。” “是啊,我们私塾并无收插班生的先例,所以叫他们回去了,等下回报名的时候再来。” 这些天,陈安问了许多陈延有关乡试、以及如今京城风向的事情。 这些问题太有倾向性,陈延不由问:“大哥是要参加乡试吗?” “是啊。”陈安扬起笑,他曾是个敏感多疑的青年,时而在现实的捉弄下很阴郁,但时间与幸福的生活抹平了他身上的苦,使他变得平和起来,“我和夫子都觉得川安有些局限了。” “且小然的年纪也到了,江南那边思然兄的孩子也大了,要开蒙了。”吕夫子无奈接受了两个儿子都不是举业的料,现在又把期盼放在了孙子身上。 所以,去江南开私塾,无疑是对大家都有帮助的一条路。 说着,陈安的脸上又露出了神秘的笑,那是一种满含期盼的笑,“而且,芸娘也有孩子了。” “我也要当爹了。”为人父母,总想给孩子最好的,“我和芸娘都想去江南落脚。” “还没恭喜你!” “哈哈,到时候你也要当叔叔了。” 陈延可惜道:“那时我肯定不在这儿了,想看小侄子,也只能写信了。” “书信往来不断即可,有时候,不见面也可怀念。”他偏头看着陈延,“康弟,你也要慢慢寻摸起来了。” “有个家吧,有个家真的很好。” … 见了堂兄,见了梨花、见了梅花,把亲人都见了个遍,探亲假也逐渐走入了尾声之中。 陈延再度骑马去江南,此番,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停留了。 算好日子,和父母吃了几顿饭,告慰爷爷奶奶之后,陈延踏上了由江南至京城的航船。 去时船慢,整整走了十一天才落地,陈延把从江南带来的特产送去叶家后,就回了小院。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