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暑热逐渐褪去, 属于江南的秋意乍起,秋天是陈延最喜欢的季节,少雨干燥、温度又宜人。 在美好的七月, 陈延也逐渐恢复了过去的作息, 每隔半月会去上一次藏书阁。 推开木门,书香阵阵,陈延看见坐在藏书阁里的老者,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跟前, “老先生您来了!上次过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您?” 邱平笑了笑, “六月啊,那时候太热了,我这把老骨头一直坐在这里可吃不消,就去别的地方转了转。” 陈延:“原来如此。” “你今日又来借什么书呢?”邱平对陈延可好奇了, “还要借跟写诗有关的书吗?” “这次应该不会借诗书方面的书了。” 邱平噫了一声,“可是学一样东西太久了, 觉得不新鲜了, 想换一个?” “并非如此。”这才学多久, 陈延哪说的了腻。 “那是怎么了?”邱平打破砂锅问到底。 陈延道:“四月从藏书阁中借了邱平诗选的上下两本拿回去誊抄, 五月还回来之后又借了两本教学诗文方面的书, 但看完之后觉得不如邱平诗选。” “贪多嚼不烂,既已选到了好书, 我便想等吃透了这本书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书。” “原来如此。”邱平一本正经地听着陈延夸‘邱平诗选’,又问:“你觉得那邱平诗选写得很好?” “依我的作诗水平要来品鉴一本大师的书好与不好……”陈延觉得自己不太配, “不过看完它后,我的诗作水平的确有所提升。” 邱平便问陈延能不能念念被提升之后的诗。 “当然, 请先生指点。”作为诗文苦手, 陈延是把自己作过的比较优秀的诗文全部记在心里的, 他一点不费力就念了一首五言绝句出来。 诗短小精悍,正是他上月同程瑞、叶问徒步下山又听完农桑课后即兴所作,在陈延自己看来,这首诗有一种‘水到渠成’之感,是他难得没有拼凑之意还兼具情与美的诗。 果然,邱平老先生在听完这首诗后直接挑眉,“确实大有进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自学亦成才啊。” “不敢称自学!”陈延可不担这种名头,“诗文课的夫子每节课都点拨,再加上我宿院内有一诗文极佳舍友相帮,才有所进步。” 邱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看了陈延一眼,哟,这小娃娃不居功啊,然后他就起了逗弄的心思,老爷子状似好奇,“诗文极佳?这个极字用的好,有多极,小老儿最喜听好诗,不如你说来听听,让我评评?” “这恐怕不行。”陈延立刻就拒绝了邱平这个要求,“舍友不在,我不敢贸然把他的诗拿出来品鉴。”虽然大概率会收获老爷子的夸奖,但陈延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文学作品有时候也是很私人的。 “你这孩子还挺较真。”挺有原则啊。 正当陈延以为这件事就要这样过去的时候,邱平老爷子有些神秘地说:“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陈延:? 他以为老人家在开玩笑,但很快,他便念出了一首诗,正是之前陈延在宿院里和叶问讨论过的,叶问在第二次旬考时所写的一篇关于‘夏花’的诗。 陈延满目惊讶,首先,他虽然和这老者相交,但二人为君子之交,并没有互通过姓名,他应当只知道他是个黄级的新生才对! 他是怎么知道叶问是他的舍友,又是怎么能随口说出叶问在旬考试卷上作的这首诗的!这老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等陈延思考,邱老爷子再放大招,“我不仅知道你的舍友,我还知道你,你是不是黄级甲班的学子陈延?上次旬考考了第六,这次考了第四?” 说完,邱平老爷子把头往陈延这边伸了点,指着自己,问道:“是不是更好奇我是谁了?” 陈延点点头,“学生的确满心疑惑。” 老爷子哈哈哈笑了几声,然后敛去笑容,清了清嗓子,“可惜,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陈延:……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两手空空没有借书回来的原因?”程瑞接了一句。 叶问长长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我不喜欢听这种没有尾巴的故事,今夜我恐怕要辗转难眠了!这藏书阁的老者到底是谁!” 陈延道:“总之,应该是大哥认识的人。” “?”叶问有些惊讶,“为何这样说?” 因为在老者说完那句话,陈延陷入无语之中后,他又道:“明日我还在这里,你要是想知道我是谁,就把叶问带来,他认得我。” 叶问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竟然这样说,那应当是我认识的人……可也不对,我想想看近来我大伯也没有说谁又下江南来岳山书院了。” “二弟你说说看,那老者长得什么样子?” “头发花白,年龄约莫五六十,蓄着胡须,大概同程瑞一般高,身材不胖不瘦。” “……” “你这个外貌描述也太笼统了,没有什么特点吗?”叶问追问。 陈延仔细想了想,“无甚特点,非要说就是眼睛看上去很有神。” 叶问又重新倒在了床上,“早知道我平日就陪你去一次藏书阁了,也不至于现在如此好奇!” 有了期待、有了好奇,时间果然像是被拉长了一样,过的很慢很慢。等了许久,才到了隔日下午。 中午叫嚷着要一下课就往藏书阁奔,把神秘老者认出来的叶问在下午的课结束后,立刻奔向了食肆,程瑞和陈延已经见怪不怪。 日往西斜,天微微暗,一行三人去往藏书阁解惑。 他们很顺利的见到了在藏书阁前坐着的老者,然,神秘老者的身份依旧没有被解码,因为叶问在见到他之后表示:他好像没见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