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道:“当日最先发现火势、呼唤众人救火的沙弥就叫净苦。” 难怪他被称为“佛王爷”,寺中的事,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沙弥,他也明白。 元无忧向大家解释完毕,依然疑惑,他温声问净思:“你慢慢说,我们听着。为何觉得是净苦陷害你?” 这红脸白脸,弓典与元无忧虽然没有事先通气,配合得倒是不赖。 先被弓典一吓,又被元无忧 一安抚,净思脸上的惊慌褪去了好些,取而代之的是感恩戴德的恭敬来,只听他竹筒倒豆子一般说: “那夜究竟有没有喝酒,别人不知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我知道自己没有,那酒葫芦是怎么出现在我身旁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啊! 但对方为什么要栽桩陷害我?小人想,应当是往日与我有仇有怨,或者和我亲近的,前者才有理由陷害我,后者才有可能找出我秘密藏好的装酒葫芦。” 也不知这些事情究竟放在他心里琢磨多久了,这段话中种种逻辑,简直行云流水,不假思索,因为确有道理,也叫弓典放在心里,掂量了起来,嘴上又说: “怎么,那净苦同你有仇?” “净苦与我没有仇怨,但净苦和我同住一屋,他定能知道我的酒葫芦藏在哪里!” 这句话有道理,但元无忧摇头。 “小沙弥八人一屋,除了你和净苦,屋中还有其他六人。” 言下之意是,以此断定是净苦陷害他的,没有道理。 他说出了弓典心中所想。 净思道:“我最初自然不只是怀疑净苦!在上山我也没跟多少人说过话,刚被陷害驱逐下山时,我把我所有说过话的人都想了一遍。” 弓典:“?” 净思:“然后我便守在珈蓝寺下的山路上,趁着他们下山的时候,跟踪了他们。” 尹问绮:“?” 净思摇头:“和我说过话的人不多,十几个,下山的人更少,只有七八个。” 元无忧:“?” “这七八个中,反复下山的,更只有两三个!那净苦,就是其中一个!”净思洋洋洒洒地说了起来,“其余两个,都很正常,下山来,最多偷偷去吃口肉,喝口酒,也就回山了;但净苦不同,他下山的次数,可比其他人频繁,吃肉喝酒这种事,更是每回下山都做;吃的还是酒楼里的酒与肉,更有甚者,甚至去布庄了扯了女人的好衣服!” 净思说得洋洋洒洒,而弓典听了一会,问:“净苦在哪里和女人见面?他见的女人是胖是瘦?什么模样?年龄几何?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梳什么样的头发?” 这么一问,净思先前还说了一二句,比如说,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胖的,一个是瘦的,年龄倒都不大,也就二十的样子。 但问到了具体穿什么衣服,净思就混乱了。 上衣一时是灰色,一时是绿色,发髻一时是挽起来的,一时是没有挽起来的。 弓典追问了两句,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这家伙,嘴里没几句实话。 什么回忆每个和自己说过话的人,天天去珈蓝寺蹲守跟踪他们,难道他能高来高去?跟踪了不同人那么多次,一次没被人发现?他手底下的精锐都做不到这回事! 正当他要开口喝骂之际,净思嘴里又冒出来新的话了。 “净苦还赌博!” 大家已经听腻了净苦的罪证。 但这 次, 似乎有点不一样。 之前泛泛而谈的净思, 这次说得很详细: “净苦之前没有钱,是偷寺中的无尽藏去赌博的。无尽藏里管得严,但是有个弊端,就是每月下旬,都要开库藏擦拭铜钱,给铜钱上油。那净玄确实是个好和尚,不喝酒,不吃肉,但有个弱点,心里看猫比看人更重一点,每次听到猫的叫声,就定要去往猫叫的地方看看。净苦就是看准了净玄的这个弱点,每每用猫叫支开净玄,自己再从净玄的盘子里偷拿铜钱。因为拿得不多,很多次了都没有被发现。” “但每次偷钱,每次赌输,赌输了之后又得继续偷钱,只能一次次这样行险。” “后来就被我发现了。” “正因为被我发现了,所以净苦就恨上了我,心里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除掉我才甘心。” 说着说着,净思的面容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似乎又被牵引回了那段跟踪着净苦的日子,脸上一时愤恨不已,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仇人之肉;一时又露出阴郁怪诞的笑容,就像是抓到了仇人的把柄,正要用这把柄将仇人打下十八层地狱。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