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还有不少人在放花灯,宁轻鸿去掉了前头几个字,用乌憬的语气在纸条上缓缓写下后几个字——病快点好。 而后让少年自行去放。 乌憬也不恼,“哥哥帮我拿?” 他一手要牵着宁轻鸿,但是有两个花灯,又拿了自己的一个,真的没手空出来了。 宁轻鸿便接过少年递过来的那盏花灯,漫不经心地用手持着,并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只静静看着玩得高兴的乌憬动作。 才走了每两步,就被人扯着袖子,说是要同他换一盏。 宁轻鸿问,“哥哥拿得是自己的,乌乌为何要换?” 乌憬说,“因为哥哥不认真。”他完全是下意识答的,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话没过脑,没有任何编造的成分,少年仰着脸,“灯会灭。” “我帮哥哥拿,就不会被吹灭了。” 宁轻鸿问他,“乌乌的呢?” 乌憬摇头,笨拙地道,“不怕。”他小声,“不怕灭的。” 他朝宁轻鸿伸手,“哥哥,换。” 没去解释为何不怕自己的花灯可能会被对方弄熄,想来理由应还是先前那个。 因为乌憬写上去的愿望已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被人实现了。 所以即使现在花灯熄了也不怕。 宁轻鸿顿了顿,半笑着同人换了,只是换了后持执着花灯的手总算抬高了些,不像先前拿着自己那盏这般随意垂下。 他自然不信这些,也知晓乌憬很少出宫,没怎么见过这些新奇物什,正玩得开心。 只是心总归是好的。 让人瞧得分分明明。 乌憬拉着人来到了河岸边,他们一旁便是过河的石拱桥,此时下了石阶,站在桥底的一角,除了身后跟着的宫人,周遭并没有多少人。 反而走在桥上,以及远处在河岸边的人多一些。 乌憬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因为宁轻鸿牵着他,也不怕自己会掉进河里,倾着身,伸着手,将手里的这盏花灯小心再小心地放进水中,看它顺着水随波漂流。 再抬头,仰起脸看人,伸手去接宁轻鸿手里的那盏花灯。 宁轻鸿俯身给了人,看少年开开心心地又放了一盏,蹲在那,看着花灯越飘越远,融入万千的花灯里,还着急地盯着自己的那两盏会不会被撞倒,但看着看着,一晃眼,就再也找不见属于自己的花灯了,又困惑地皱皱眉,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泄了气。 但很快又高兴起来,浅浅弯着眸,看河面上犹如星点的众多火光照亮了夜色,越飘越远。 乌憬意犹未尽地拍拍手,站起身,刚一转身,就猛然对上了宁轻鸿的身影,他忘记了身侧人的存在,现下猝不及防地转身,正巧迎上。 他怔了怔,下意识仰起脸看人,动作都是温吞迷茫的,颤着眼睑,眼中却又满眼都是身前人。 宁轻鸿看着人,突然笑着问道,“乌乌怎么晓得哥哥生得 什么病?” 乌憬愣了一下,茫然地重复着他的话,“哥哥生得什么病?” 宁轻鸿顿了顿,笑问,“乌乌不知道?” 乌憬摇了摇头,也跟着他说,“不知道。” 宁轻鸿眸色微深,他笑了一下,抬起指尖去解身上披着的鹤氅,动作并不突兀,而是不疾不徐的,又问,“那乌乌不知道,怎么还帮哥哥许愿?” 乌憬有些迷茫,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虽然他不知道,但也不妨碍他希望宁轻鸿的病早点好。 于是在宁轻鸿解着鹤氅时,乌憬绞尽脑汁地在想自己要怎么解释自己这个普普通通的心理,想了好一会儿,才微张起唇,想认真地说,“不知道也可以许愿——” 话未说完,眼前就花了一瞬。 宁轻鸿将鹤氅扬起,似想披到他身上,乌憬下意识闭了下眼睛,片刻,后脑却突然被人抵住,按住他发后的修长指尖还隔着层鹤氅,稍稍用了些力,让乌憬顺着力道倾靠过来。 下一瞬,身前人便俯下了身,垂下了身。 宁轻鸿动作间还轻叹了口气,半笑道,“没事,都挡住了。”他放轻声音,“旁人都瞧不见。” 他知晓乌憬会害羞,但在人说话之前,就已经解着鹤氅,为得就是这一刻,宽大的雪青色鹤氅能严严实实地将人遮住。 早就有了这个念头。 乌憬罩在那鹤氅里头,仿佛这件衣裳突然成了他的保护壳,而现在宁轻鸿俯下身,毫无征兆地侵入进来,还笑着喟叹,“乌乌太乖了。” 似在解释着缘由, 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亲他。 乌憬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