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次回来得都不巧,都会碰上内阁大臣还在之时,这些日子料理春闱的事,朝堂上下都忙得焦头烂额。 谁来做主考官,谁来做副考官,又由哪些翰林乐正来出题,又从钦天监算的几l个良辰吉日里挑一日开考。 届时如何批卷阅卷,由谁呈到千岁爷面前,不让左相一党的人过手也是难事。 更别提春闱过后还有一殿试。 好不容易,这半月才将将忙完了任职一事,御书房内,内阁大臣们互相恭维着,鱼贯而出,在见到托腮坐在台阶上的少年天子时,又小心翼翼地行了个礼。 乌憬尴尬地装作揪着草玩,全当没听见,恨不得自己是块石头,让这些人都将自己忽视过去。 宁轻鸿将手中公文放下,从太师椅上起身,似笑非笑地同拂尘说了一句,“不用去理,我用心良苦地管着,一句不听,等他自食其果,就晓得懂事了。” 说的是陛下沾荤腥一事。 拂尘想到那药膳补过头的用处,讪讪应下。 宁轻鸿走向殿外,“乌乌?” 乌憬听到声音,把手里的狗尾巴草都丢下,拍拍手就站起身,因为大臣们还未全部离去,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慢慢地走到人跟前,再躲到对方后面。 “宁卿请诸位大臣慢走。”宁轻鸿笑道了一句,再自如地牵起乌憬的 手进去, 边道, “下次给乌乌备个小板凳可好?” 只余下一众大臣连声道了句“不敢不敢”,个个都恨不得装瞎子聋子,步伐皆默契地提快了些,头都不敢回地离去。 “那台阶都被乌乌坐干净了。”他漫不经心地逗趣着,“这两日衣裳都换了几l件了?” 乌憬想到自己每次下池子,就换身新衣服,颇为心虚地摇摇头。 半分察觉不出宁轻鸿语中的意味深长。 待进了御书房,宁轻鸿在那流水桌前静坐下来,在教乌憬练字,他看着,这十遍字一刻钟就能写完,他不看着,乌憬自己就能磨蹭一上午。 他的字已经练得有几l分像模像样了,并非肖似宁轻鸿的字,而是总算像个毛笔字了。 他下意识学着宁轻鸿写字时的一撇一捺,也沾上了几l分习惯,认认真真写出来时,也能入眼。 宁轻鸿看了一遍,“再练几l日,乌乌就能学其他字了。” 乌憬装作似懂非懂,听不懂的样子。 等宁轻鸿去批折子了,再坐在对方的春倚上,雀占鸠巢一般,用着那张流水桌,吃着千金一饼的茶末,再用人时常把玩的棋盘,用触手如暖玉的黑白两子堆高高玩。 乌憬不会下围棋,只会下五子棋,但没办法,他还得秉持着人设。 玩累了,还会伸手戳戳那玉核桃。 窗棂外的光线照射进这一角,伴随着簌簌的流水声与飘着白雾的茶香。 好不惬意。 只是他到现在还不晓得宁轻鸿生了什么病,反而觉着自己身上也有哪病了。 他这两日的睡眠质量都很不好,要么便是觉得被褥太厚太热难以入睡,要么便是半夜就会突然醒来。 有时乌憬醒了,宁轻鸿还会睡着,有时也会见不到他的人影,寻去御书房,才会瞧见独自在昏暗中坐着的宁轻鸿。 偶尔会捧着本医书看,偶尔只是纯粹着躺在春倚上,闭目养神。 今夜也是,乌憬又在一片漆黑中醒来,他睡着时似乎觉得热,连被子都踢了,身旁人并未给他盖上,以为宁轻鸿不在。 乌憬闭上眼,打算再在榻间挣扎一下,看能不能睡着。 只是他觉着哪里都热,明明是秋日的寒凉深夜,可硬是有些烦闷。 乌憬揉揉眼睛,困倦地坐起来,想去起夜。 但他爬下榻,向小房间走去,走到一半,才在一片昏暗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乌憬下意识转身,微微睁大眼,在一片漆黑中见到了一团模糊的黑影。 守夜的宫人不知为何并不在屏风后,外间的宫灯也并未燃着,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进窗棂。 乌憬下意识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他潜意识里知晓那是谁,等到了跟前,才发现是坐在太师椅上正阖着眸的宁轻鸿。 他似乎听到了身旁的声响,却并没有这些日子一样,伸出手,轻声吐出乌憬的小字,再揽着人坐到他身上。 过了许久,乌憬才有些不 安与困惑地喊,“哥哥?” 在周遭的漆黑与寂静中,他同一双慢慢睁开,无波无澜地看过来的黑眸对视上。 猝不及防的突然,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