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光线照进来,打到那只半膝高的案桌上。 一旁斜斜摆着一把紫光檀春椅。 木料通体乌黑,座椅上还摆着个蚕丝面的软垫,两侧扶手细长,靠背斜着向后。 比之画中的醉翁春椅,瞧着还要金贵。 宁轻鸿斜斜靠着,闭目养神。 被拂尘提醒后,才将药饮了一半入肚,一个既能产生困意,又不会彻彻底底让人睡死的量。 待千岁爷又阖上眼,殿内的宫人都安安静静地低眉垂首,拂尘挥挥手,便鱼贯涌出。 只在大开的殿门旁候着。 另一旁,乌憬吵着让宫人把自己的布老虎拿过来后,就当做毛线球一样,跟御花园的小狗抛着玩。 他扔,小狗拖着残腿去捡。 因为天子喜爱这只小野狗,太医院也对这只小狗的残腿格外重视,医了这么些日子,小狗的腿总算可以在地上点一点了。 虽然还是一瘸一拐的,但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动。 乌憬抛了两三回,让小狗运动了一下,才叫那个被咬得都是口水,脏兮兮的布老虎捡起来,又抱起小狗,郑重其事地说是把布老虎送给它。 小狗“呜呜”直叫。 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乌憬全身上下都沾了狗毛,直到午膳才被带去洗了手,去吃饭。 结果到了膳厅却只有一个人, ☜()_☜, 直到宫人都给他布完膳了,还是没等到宁轻鸿来。 乌憬只好自己慢慢地开始吃午饭。 等用到一半,他隐隐发觉了什么不对劲,膳厅的宫人好像突然之间变得格外谨小慎微起来,走动做事都放轻了步伐,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些宫人只有在宁轻鸿跟前才会这样,在他这个傻子皇帝面前虽然恭敬,但并不拘谨。 乌憬用完膳,想着该到对方批完折子,休息的时间了,结果宫人带他到了御花园后,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他抱着小狗,坐在石凳上,一时有些纳闷。 后面又重新收拾收拾心情,在御花园打发时间,黄昏到来时,乌憬正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 小狗蜷缩在他脸旁,也在酣睡。 被宫人叫醒时,乌憬模模糊糊醒来,才发现到了晚膳的时辰,不知怎么,他有些期待,不知是因为饿了,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心情有一点踊跃。 等再次到了膳厅,却依旧空无一人。 乌憬在殿门旁站了一会儿,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膳食,重新提起精神,准备积极吃饭。 他坐下来,提起筷子时,攥了好一会儿,又搁下。 一旁布膳的宫人袖子被拉住,一低下眉眼就瞧见抬头仰脸看他的陛下。 乌憬晃了晃人袖子,“哥哥呢?” 宫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乌憬小声问,“千岁哥哥?” 宫人立即道,“回禀陛下,千岁爷正在御书房。” 还在批折子吗? 这么忙? 乌憬突然有点心惴惴,有一种他让别人来帮忙处理自己的工作的心虚感。 乌憬故作茫然,“哥哥?” 只是并不是人人都像宁轻鸿,简直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乌憬只说两个字,就能听懂他这两个字包含的所有意思。 宫人又问,“陛下可是要去寻千岁爷?” 乌憬有些心动,“哥哥吃饭?” 提醒宁轻鸿吃饭就好了吧? 宫人显然会错了意,有些犹疑,“那奴婢就带陛下去御书房?” 乌憬这么一听,不由自主地抿起了唇,有些犹豫。 宫人以为陛下听不懂,放轻声音,“陛下要找哥哥吗?” 乌憬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顺着宫人的话愣愣的重复,“找哥哥。” 他就去看看,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午膳跟晚膳都忙得没吃? 就看看。 · 秋日的天黑得早,从黄昏到夜里,不过短短一刻钟,凉得也快,照进窗棂的光线早就变成吹进来的夜风。 宁轻鸿缓慢地睁开眼,从沉睡到醒,他的气息依旧过渡的平稳,绯红色的官袍垂落在地,他抬眸看向窗棂里透进的昏暗的光线。 是淡淡却少得可怜的月光。 殿内除了他之外 空无一人,一片漆黑,昏暗下只能隐约看见事物的影子,因为无人敢进来,周遭也一片死静。 怕吵着他,廊下甚至一盏宫灯都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