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夏,应天府。 “我知道了,详细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 玄鸟平静的写着手中的表文,动作不停,只是说:“不必大惊小怪,保持观察,顺其自然就好。” “你确定?” 电话里,叶雪涯的声音有些怀疑。 这种有可能涉及东夏威权的事情上,玄鸟竟然还是如此云淡风轻……这老头子该不会又搞了什么操作吧? 就在她眼珠子微微一转的时候,就听见玄鸟的声音。 “顺其自然的意思就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小叶。” 老人提醒:“有的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如果你试图想要干涉的话,就有可能弄巧成拙。” “又是所谓的天意?” 叶雪涯无奈一叹:“学得越多,总感觉这东西越是乱七八糟啊。” “那就说明你已经入门了,比我当年强。”玄鸟微微一笑,“别太过执迷所谓的天意,【顺天】和【应人】,重要的应该是后面才对。” 他停下笔,取出谱系之主的印鉴,盖章。 “就这样吧,伱且去忙。” 就这样,向后辈下达了不容忤逆的禁令,他挂断了电话。 “这一封表,送内阁,右边这一封送社保局。” 将两封文件交给下属之后,玄鸟转身离去。 穿过层层障碍,顺着无尽的台阶,一路向下,老人背着手,脚步缓慢,可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 只是短短的半分钟不到,就已经来到了那一道浩荡的光流前方。 抬头仰望着那变幻不定的光芒。 只是,再看不见那一道纤细的身姿。 在凤凰之影的双翼笼罩之下,昔日沉睡的少女已经快要消失不见,只剩下渐渐暗淡、几乎快要难以分辨的轮廓。 在漫长的沉睡之中,一切都在变化。 进阶依旧在继续,可白帝子已经不在此处,在过于漫长的梦里,她已经穿过了错乱的时轴,迷失在无限的可能性之中。 玄鸟无声轻叹。 或许,对她而言,这一切只又是一场迷路的梦而已。 终究会从其中醒来。 可是,如果醒不过来呢? 究竟是庄周化蝶,还是蝶化庄周? 不论看多少次,都难以从那样的变化中看得分明。 那些混乱编织的时间形成了一层层帷幕,遮蔽了玄鸟的凝视。 一片模糊。 或许,她已经成功了,出现在了未来的某个时间点。 或许,她已经失败了,忘记了自己的归处,溶解在龙脉之中,世间再无名为褚清羽的踪迹可循…… 留下来的,便只剩下永恒徘徊在时间中的幻影。 许久,玄鸟收回视线,背身离去。 “怎么了?又是这副忧心忡忡的鬼样子?” 符残光问:“又看到什么了吗?” 玄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摇头:“我没再看了。” “嗯?” 少年一般的符残光愕然,忍不住挠了挠下巴上几根刚刚长出来的胡子,打量着玄鸟的样子,难以置信:“这可真不像你啊。” 玄鸟不解:“我应该像什么样子?” “像个老妈子,孩子出门恨不得让人把尿布都带上那种。”符残光毫不客气,令玄鸟的嘴角一阵抽搐。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他想了一下,无奈的说道:“穷究星阙宿命之道,到最后,其实便只有这一句是精髓,其他的都只是空话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顺天和应人嘛。”符残光了然,“你不是总是这么说么?” 玄鸟点头,再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教小叶后半截么?” 难道不是因为你个老东西自己耗阳寿耗惯了,觉得这东西交给别人太缺德,所以故意留一手? 当然,这话符残光不至于说出来,只能咳嗽两声,想了半天,认真的为这个老朋友找了个借口: “难道是前半截太难了她学不会?” 玄鸟捏着胡子,轻声笑了起来,似是得意: “我十岁立志学算,三十岁小有成就,五十岁自以为大成,一直研究到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自认命数之道登峰造极。” 老人微微停顿了一下,笑容消失不见: “——然后才发现,所谓天意,都是他妈的狗屁。” 如是,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东西踩在了脚下,还顺带碾了两圈,令旁边的符残光陷入智障状态。 天意高远? 玄鸟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站在我这边的天意,算得上什么狗屁天意?!” “错误,应该到此为止了,各位。” 深渊的阴暗中,无穷雷霆和血日的照耀之下,庞大庄严的殿堂之内,一个个庞大的轮廓浮现在黑暗里。 宛如整个深渊降临在此处,重重统治者的轮廓汇聚成绵延到黑暗之中的恐怖景象。 而就在来自无数地狱的统治者面前,那个略显苍老的佝偻身影回首,向着眼前的存在们呼喝:“先是晦暗之眼、然后至福乐土、黄金黎明……一次次的挫败,一次次的满地狼藉。 难道,没有人如我一样,觉得不对么?” “难道大家看不出吗?” 吹笛人环视着四周,嘲弄咧嘴,“我们,已经快要输了!” 那一瞬间,数之不尽的恶意自黑暗中升起,降下,笼罩在吹笛人的周围,漠然的俯瞰着眼前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 可是在最高处,枯王却兴致勃勃的端着酒杯,仿佛好奇一般,戏谑发问道:“何以见得呢,弄臣之首? 大费周章的请大家过来,我很期待,你准备了什么样的笑话。”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阴暗笑容:“倘若,令人失望的话,你应该明白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而就在旁边,宛如占据整个世界的王座之上,那庞大的巨人自始至终只是冷漠的出神,面无表情。 “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