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寇绮容一直到,都现在还以为集云之所以和赫舍里氏走得渐渐近了,起源于几个月前, 最终扳倒和贵人的那件事情。
也就是说, 是因为她,要求集云去求赫舍里氏出面布下请君入瓮的局,才间接导致了两人之间有了往来,以至渐渐亲近了些许,能帮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忙, 卖一个人情。
所以,听到集云这么说,她神色并无变化, 只是点了点头,随口道“你有心了,本宫对这个施氏也的确有所耳闻。只是说别的还太早, 且看吧。”
何止是“有所耳闻”其实施瑶瑶的名声, 已经简直到达了沸沸扬扬的地步了
也不知这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人还没进宫呢, 先就树了一大片的敌。甚至无独有偶,今日在永安宫的时候, 一向不爱探听、消息闭塞的端嫔都同样提起了这位施秀女, 说其美色过人、性格柔婉、颇有手腕。
集云当即就觉着古怪, 好奇问她“容貌和性情也就罢了, 颇有手腕这件事, 姐姐是如何知道的”
端嫔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道“这却也如何知道不过是外头人都这么传,我听来了, 学给你和堂姐罢了。”
敬贵妃闻言,与集云相视一笑,半是教导地向端嫔道“能叫这话传出来,还传到了各宫的耳朵里,看来这位施姑娘的手腕也不怎样了。”
同样的话,集云今日也拿出来同寇绮容说,却又换了一个角度,“如此看来,这位施常在倒有几场亏好吃,娘娘稍施援手,不愁她不感恩戴德,为娘娘所用呢。”
寇绮容当然知道她说的这点儿道理,但许是不知哪句触动了往事,她没忍住刺了集云一句,要笑不笑地道“瑾嫔做事真是讲究,这是管杀还管埋啊”
这话讽得也算是雅致,集云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先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得还是之前集云请当时的敬妃在宫中散布谣言,让寇绮容陷入尴尬境地的事情集云借之摆脱了寇绮容不再受制于人,如今却又顺水推舟做人情,把施瑶瑶送到了启祥宫。
可不就是管杀还管埋吗
这或许可以看作是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但集云现在却不是看人眼色的身份。
她好像全没有放在心上,跟着笑起来、笑得尤为明媚,下一刻却将手里的活计放下,手握成空心拳砸了砸细腰,道“唉,不成了,这会子光线有些暗,连我也看不清了。”
外头日头明晃晃的,晒得人走在路上都要睁不开眼的,寇绮容将她盯了两眼,倒也没说什么,无所谓地道“你也坐了有一会儿了,想你自己宫里也有事,耽误了你了,且回去吧。”
集云一扶绿玉的手顺势起身,向寇绮容行了个不怎么到位的浅浅的万福,笑吟吟道“那嫔妾就先回去了,这几日天热,人也懒懒的不想动弹,大约娘娘见了嫔妾也觉腻歪呢,嫔妾索性就过几日再来陪娘娘说话好了。”
说着,不待寇绮容有反应,就扭身儿出去了。
芙卉缩在角落里,大气儿都不敢出,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猛看。
瑾嫔花盆底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敲在她的神经上芙卉又不止一次地开始怨恨瑾嫔,为什么要在娘娘面前这样强势,为什么要背叛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得宠,这样有本事
她同样也怨恨刘福。
站在这里,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刘福谄媚相送的声音。刘福和钟粹宫走得过于近的事情,芙卉早就发现了端倪,可她甚至都不会像去了的芙蓉那样去向敏妃娘娘告状,也不会进言让娘娘疏远刘福。
不是因为她不如芙蓉忠心,而是她比芙蓉更明白这些内务府奴才的厉害之处,倘若刘福被主子厌弃,底下的人早就被这小子给整乖了、压服了,不敢轻易出头,所以一时半会儿的,刘福倒未必会遭什么罪,可他若是怀恨在心给主子使两个绊子,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刘福一定会被踩下去、下场凄凉,主子也未必会真吃多大的亏。
但,在主子受挫吃亏的时候,她固然会恨毒了刘福,但给主子出主意的自己呢,不会遭到主子的厌弃吗倘若刘福报复自己,主子会费心思护着自己吗
芙卉不知道。
自然的,也就不敢赌了。
芙卉不敢说是因为主子对自己不贴心,始终不像对待芙蓉那样信任有加,才会让她有了这样的选择和做法,就当是她骨头软吧。
“哗啦”一声。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芙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得一个激灵,噤若寒蝉地连忙跪下了。
寇绮容一把将炕桌上的零零碎碎都推到了地上,面沉如水,却又偏偏仍然是镇定的,样子矛盾到有些可怖芙卉只偷偷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一眼,就迅速又死死地低下了头。
过了格外煎熬的一会儿,寇绮容平静地道“本宫不小心打翻了,来人,将这里收拾了去。”
又转向芙卉“替本宫卸去钗环。”
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