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场景。
甚至寇绮容刚开口的时候, 就连兰贵人都以为她肯定是要帮叶集云说话的,都已经绷紧了后背准备好连她一起怼的了
寇绮容和叶集云,启祥宫的这两个人, 难道不应该站在对方的那边吗
却只听她道“哎哟呦, 可怜见儿的, 她脸皮薄, 怎么经得住兰贵人说这些个大实话,本宫倒要帮叶氏说一句话了既然是万岁爷正心爱之人,兰贵人你还是不要欺负瑾常在了,要是一会儿瑾妹妹掉上两滴眼泪, 不就糟了吗”
一边说糟了的时候, 还一边眼神溜了一眼鹌鹑一样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的平答应,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说兰贵人你惹不起人家的, 干脆躲远点儿、不要招惹, 否则,平答应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兰贵人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她不这么说还好, 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了, 一开始没意识到她这话的险恶之处,还以为她真的是在帮叶集云, 威胁自己呢, 立刻就想和她呛声
可是,寇绮容明明说话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却莫名的很有气势和威慑力让兰贵人不由自主的,未开口而忽生怯懦,不自觉就卡了个壳。
这一卡壳就失了先机, 场子到了寇绮容的手里了。她这才转向了从方才起就收敛起了脸上全部的神色,乖巧笑着的集云,道“兰贵人说瑾常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卖不卖乖的,本宫也不好说,不过,瑾常在的这两分垂怜可真是厉害,让我们都只能望而兴叹了呢。瑾常在,这过分的谦虚,可就成了炫耀了。”
别人不知道如何,集云听到寇绮容的这几句,便忍不住动了真火气,心里冷笑连连,真恨不能开口回她两句。
寇绮容竟然发难,这是令她也没有想到的,也确实打乱了她的应对。
眼见随着寇绮容的这几句话说完,气氛明显变得不对劲儿,看戏的看戏,回避的回避,一时间,殿内竟是鸦雀无声。
就连那个难缠的兰贵人也消停了,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目光在寇绮容和集云这件来回来去地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满带讥讽地笑了起来。
集云当然也可以回嘴,她甚至都不用怎么动脑子就立刻能想出一百种反唇相讥的话语来毕竟,要说得宠,谁能比得过寇嫔娘娘,就为了讨她的欢心,其父那样谋反的主儿都能追谥勇毅公,万岁爷向左右感叹他是“只是未得明主,愚忠之过”,这样明确的圣意,很快就传遍了内外。
也就是说,万岁认为有罪当诛的,是胆敢谋逆的废太子,而落得个男丁抄斩女眷抄没为奴下场的寇大人,其实不过听命办事,唯一的过错就是对这个并不英明的主子太忠心了呢
就只这一件事,谁敢在寇绮容的面前称得宠
瑾常在和她比起来不过是昙花一现,她只需要稍加提醒,这些娘娘们就会想起来寇嫔的份量,就理所当然的会转移火力。
可是,集云并没有针锋相对地和她回嘴。
一来,是没兴趣让别人看这一场她和寇绮容互相咬的好戏,二来,父亲就是寇绮容的逆鳞,碰不得,一碰就会炸,但集云要想反唇相讥,又总绕不开寇大人去,就算她不提,只要起了个头,免不了别人就会提而这,毕竟是关键人物,她总要顾忌,不能放开手脚。
因此集云十分痛快地就退了一步,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起身深深地蹲行了个万福礼,谦恭道“娘娘说奴才的话错了,奴才就是错了,让娘娘不快,都是奴才的不是。”
这姿态可以说是放得足够低了,寇绮容听得顺耳,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尖刻,她慢慢地吐出了从昨夜开始,就梗在心中的一口郁气,也终于收敛了起了自己尖锐的锋芒,淡淡地道“瑾常在言重了,本宫也不过是在闲话而已。”
集云只是低着头,并不再接话了。
这两个人反目,也算是意外之喜,贵妃终于算是看够了戏,藏好了自己的津津有味,宣布也该去慈宁宫了。
而太后,可想而知的,她老人家既然都能压着贵妃罢手不再计较、压着平答应主动退步赔罪她老人家自己当然是也不会对集云有什么为难的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大局为重、贵妃究竟能不能成功有一个自己的养子或养女为重,别的自然后可以先靠后了,心里不喜欢叶氏,也犯不着现在表现出来。
她甚至还破天荒的把她叫到了身边,拉着她的手宽慰了几句,直说她受了委屈了,又爱怜得夸她长得好,赏了一柄玉如意。
集云当然也不掉链子,连忙磕头谢恩,做足了受宠若惊和惶恐感动的样子。
总之
本该艰难的今天,集云所收到的真的能称得上是“为难”的对待,也就是本应与自己同气连枝的寇绮容的那两句了。
她早就知道寇绮容将芙蓉几乎视作家人,所以她为此心气儿不顺,集云也不是不能理解,也没真的往心里去。
不过嘛,芙蓉倒了霉,如今生死未卜,启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