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将一枝海棠放到她的眼前,看她眼底难得的郁色,微微挑眉,“妖族的事你都已经布置下去,你现在再犹豫未免太晚。”
“你说洪荒上会有多少生灵去听道”
“很多,”伏羲慢条斯理收手,“更近一步的机会,纵然是我也不会放过。”
“但能够到达紫霄宫的只能是最顶尖的一部分,”柳离头疼按了按额角,“妖族绝大多数都去不了,少了最上面高层耳提面命,你说他们会闹多少事。”
“那不是更好,”伏羲轻易理解了她的意思,“你不是早就想做了,回来清算一场,刚好杀杀妖族浮躁之风。”
“不教而杀谓之虐。”柳离继续叹气,惹得伏羲无奈摇头,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若说把心思讲清楚之后,两者相处时最大的变化就是,伏羲在完全不隐藏自己的小心思,仗着柳离不会把他扔出去,时不时递个花聊个天,说追求不像追求,说过界也不算过界,一开始柳离还瞪他,被他弄烦了,见他不打算再进一步,最后只好放任自流,全当他不存在。
他在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试图将自己融入她的生活,与她形影不离,与她朝夕相对,不激烈不曲折,却如水如风,无形中绵长流动。
排除他心思不纯这件事,柳离甚至可以说是享受与他的相处,掐着分寸,拿捏进退尺度,不让你有丝毫的不适,更重要的是他能跟得上你的思路,理解你的意图,即便不能认同,他也会恰当时机给于合适的提醒。就像此刻,伏羲轻易明白了她的忧虑,明白了她的考量和犹豫。
“可你不杀一次,无论说多少遍都不会被听进去。你当初刻意维持与帝俊相争,将统合妖族的阻力降到最近,只为减少伤亡。同样因为来得太容易,不曾经历过血与火的磨砺,不曾亲眼目睹此刻和平来之不易。新生的妖族们如何明白,此刻平静的局面并非是理所当然,他们生来就在妖族的庇护下,生来不用战战兢兢四方奔波,生来就归依于洪荒最庞大的势力,如何会懂得珍惜和畏惧。”
伏羲冷静说着,淡漠得在像说不相干的事,“你若不想见他们重蹈龙族覆辙,就必须给于他们一次警醒。提醒已经给出,惩罚已经说定,若是讲道归来,洪荒被他们搅得风雨不宁,那就不是你的失职。”
那语调无比平和,平和背后是凛然杀机,伏羲忽而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柔的笑意一并流出,“你若是不忍,我替你来就好。这种事情,你不必沾染。”
我做你的刀,为你剔除烦恼,而你只需要做妖族人人喜爱的陛下,干净无瑕的离皇陛下。
哪怕当年就知道伏羲的手段在某些人面前可以极为灵活,柳离依旧不得不再次确定一件事,当伏羲试图去讨人喜欢的时候,没人能拒绝。
“但你不要把我当女娲哄啊,”柳离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拉下来,又提起年少时幼稚想法,嘟囔道“会长不高的啊。”
她低下头,眼底却是彻底坚定起来,“你说得对,我不该犹豫的。到时候若真有不肖行为,我亲手处置。”
处置一字出口,自有威仪横生,伏羲见她如此,挺直身子,微笑如旧,“你若需要,吾随时都在你身边。”
“好啦好啦,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柳离轻拍手掌,努力无视他这种暧昧的话语,“你伏羲的帮助可不是好拿的。”
“是你的话,本就不需要任何报答。”伏羲认真道。
柳离呵呵一声,不打算再听他的“甜言蜜语”,“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你想要的报答我可给不起。继续工作吧,哪怕不做事也不要再来打扰我啊”
别人摸鱼自己加班,这种对比太过惨烈,柳离表示她不能接受。
伏羲见此不再打扰,而千年时光就如此流过,中途女娲来找她说一起前往混沌外,柳离顾忌着妖族之事拒绝,见她又说着陪她一起,只好把伏羲塞了过去,挥挥手把两个人一块推走。
直到时日将近,柳离确定他们离开后,天庭不至于一时半会不再运转,回了一趟蛇族,把蹲在族里闭关的小黑带上,挥袖迈向了洪荒之外。
混沌中是和洪荒世界完全不同的情况,入眼灰蒙蒙一片,不时有罡风砭骨毁身,柳离一路行进,顺手抚平周围地风水火,荡开一道坦途。
路上遇着不慎陷入困境的,柳离也顺手帮了一把,混沌中阴阳五行之气不存,地风水火躁动,但柳离本身就以水火入阴阳,行走在混沌中,反而如鱼入水。
一路行来颇为轻松,事实上若是连柳离都觉得艰难,那洪荒中能来到紫霄宫的生灵恐怕屈指可数,柳离护住袖中的小黑,在紫霄宫浩瀚玄微的牌匾上停顿片刻,便大步一挥迈入其中。
紫霄宫内部远比外面瞧着空间广阔,里面稀稀落落已经坐了不少,一眼望过不少熟悉面容,柳离瞧着前排几道友人,眼眸微弯,向着内部走去。
“陛下”
有妖族见她经过,忙得起身行礼,被柳离随手按下,拍拍他的肩膀,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