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思成结,“小少爷,姑母她……她……我该如何做?” 湛兮回眸看了一眼那紧闭着的房间门,最后只能对刘如英摇了摇头。 “表姐……你照顾好自己。” “小少爷?” 湛兮说:“有些痛苦,只能由着当事人自己吞咽,消化……大伯母一生要强,她不希望你看见,你便学着去装聋作哑罢。” ****** 果不其然,高敬恭押送突厥可汗回京之后,还给永明帝呈上了秘密简报—— 那是北庭都护府内部世家倾轧,通敌叛国之罪证。 那是十日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假期之后的第一日大朝日,永明帝当即被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怒得他当即猛拍了一把案牍,桌案之上笔墨乱飞。 怎么能理解,怎么能原谅…… 北庭都护府那些当年先祖迁移过去稳定当地的士族,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将为大雍朝出生入死的战士们的生命,视作如不足一提的棋子! 他们还害死了曹毅之! 曹毅之——当年那位有小卫霍之名的,本该在为大雍朝征战四方的舞台上如郎朗明月一般,照耀天地数百年的青年将领! 永明帝本便是性情中人, 竟在大朝会,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瞬间就情绪失控,泪流满面…… 永明帝只觉得腿脚都有些无力,他跌坐在高高在上的、冰冷的龙椅上,俯视着下方你官袍颜色各异的官员。 模糊的视野中,仿佛那不是他的臣子,而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扭曲的色条鬼魅。 永明帝心碎不已地捂着胸口,他自然是爱才之人,但那不只是前途无量的将领啊……那还是他的大舅哥! 当年永明帝只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的皇子,曹毅之却是明月当空一般前途无量的将领,就连先帝都喜爱他至极。 可曹毅之从不曾看不起永明帝,与他为君子之交。 曹毅之激励过永明帝,言说君子立身,不在于脱胎于何人,而在于自己造就的一番功业,英雄不问出路,让他不必妄自菲薄,谢太师既然看好他,那他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更何况…… “妹妹既然心悦于殿下,殿下便是最合适的人。” 故友妻兄的音容笑貌,仿佛在泪眼模糊的视野中,逐渐散去…… 大朝会当时的情况,是一片混乱。 永明帝没有封赏歼灭突厥的有功之将领,也没有做出如何惩处北庭都护府世家的决议……他静静地坐在龙椅上,静静地与他的文武百官们对视着。 最后,永明帝别开了脸。 似乎瞧见了曹穆之那华美的衣摆静静地伫立在屏风之后,永明帝最后的克制也瞬间崩溃,他不再忍耐,痛苦地任由着泪如雨下,竟以袖掩面,仓皇而去。 屏风之后那精美华贵的衣摆,也优雅地摇曳着离去。 郭小福公公当即宣布退朝! 于是,极为特别的十日千秋节的假期之后的第一日大朝日,就如此惨淡落幕了。 ****** 如果说,就连永明帝夫妇,都为曹毅之的一代将帅之才,死于内部黑暗倾轧而痛苦不已的话…… 那么刘麦芒的痛苦,说是肝肠俱碎也不为过。 刘麦芒是在一个深夜,从玄都观秘密回到了将军府的,她连湛兮都没有通知。 但是湛兮知道她回来了,湛兮当即便顾不上时辰如何,盯着渐渐暗淡的月光看了一会儿,最后亦然踏上了去刘麦芒的院子的路。 田姑姑为湛兮提着精美的走马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但刘麦芒似乎没有前方的路了,她只觉得自己忽然像是坠入了一片黑暗的沼泽一般,只能痛苦沉溺,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再爬上来。 湛兮尚未到刘麦芒的院子,就听到了晚风将那痛苦至极、压抑至极的悲哭与哽咽,送到了耳中。 待湛兮再往前走一段,脸色苍白的刘如英急切地迎了出来,她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眼睛有些空洞,但眼泪却一直在失禁了一般地流淌着。 “姑、姑母她……”刘如英悲痛地哽咽了一声,喉咙颤抖着,嘴唇撕扯着,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湛兮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我都知道。” 似乎是湛兮的声音惊动了刘麦芒,里头令人感觉心脏仿佛被残忍凌迟的绝望哭声戛然而止,而后湛兮听到里面传来的诡异至极的,声嘶力竭的狂叫……狂叫中伴随着莫名叫人心碎的尖笑。 “啊——我的豹郎啊……我的豹郎啊……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