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枫这番话说的不紧不慢，声音与平时一般无二。
然而听到杜景天耳中，却让他脸色大变。
字字诛心，说的就是这些话！
宋枫不是要故意找麻烦，也不是因为杜景天没有见他们，借机生事让杜家下不来台。
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一个杜景天知道：“又不愿面对的事实。
随着经济发展越来越好，老百姓对野生药材的需求，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杜家虽是南岭地区最大的药材企业，拥有着无数的药材进货渠道。
可是渠道再多，也满足不了日渐增长的购买需求。
面对供不应求的局面，集团高层不止一次提出建议，将大部分野生药材，替换为人工种植药材。
只要把好质量关，绝对不会出大问题。
至于药效，人工种植药材远远比不上野生药材，但还是有一定药效的。
普通人分辨不出来的。
那些有需要的大人物，杜家可以见人下菜碟。
药物替代不但能够解决需求缺口，还能帮集团节省大量资金，获得丰厚的报酬。
同样是人参，野生人参和种植参之间价格差了数倍，甚至十几倍。
最开始，杜景天严厉斥责了众人的替换想法。
认为他们这么做，是在刻意败坏杜家几百年来传下来的金字招牌。
渐渐的，提出改变的声音越来越多，包括杜家内部，也有大量的亲属坚持药材替换。
来自集团和家族的建议声音，杜景天已经压不下去了。
加上利益使然，杜景天心里的天平开始逐渐倾斜。
杜家的药材生意覆盖南岭三省，两亿多百姓，成千上万的豪门。
每天的高端中草药需求，属于一个难以计算的数字。
如果真按祖训，始终出售质量上乘的野生药材，即使是将杜家的库存中药草掏空，也满足不了这么多的需求。
经过苦思冥想，杜景天想到了一个小妙招。
装聋作哑。
主动下放一定权力。
由集中采购药材，变成了各地区高管自行采购野生药材。
能够成为高管，没有一个人是傻子。
大家马上明白杜景天的意思。
老董事长这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将事情捅到明面上，无论这些人做什么，杜景天都不会再追究他们的责任。
从这一天开始，集团高管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药材替代工作。
将90%的名贵野生药材，替换为人工种植药材，只保留一小部分野生药材。
留着卖给杜家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宋先生性格直爽，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他刚才的话或许有些刺耳，但是我可以替宋先生证明，他所说这些完全是出于好意。”
牛振国不难看出，宋枫撕下了杜景天用来遮遮掩掩的遮羞布。
虽然不耻杜家的见利忘义，可毕竟有求于杜家。
有些话不好说的太直白。
杜景天深呼一口气，冲着宋枫说道：“在药材没有离开柜台，你也未曾触碰的情况下，是如何看出这些药材有问题的？”
“不要告诉我，你会未卜先知，也不要说什么玄之又玄的话，我只想知道真实的答案。”
宋枫淡笑道：“杜老先生过了几十年养尊处优的日子，不但良心出了问题，眼界和头脑也都开始老化。”
“哼！”
杜景天冷哼道：“你想讽刺老夫，大可以直接开骂，不用拐弯抹角。”
宋枫说道：“对于一名合格的中医来说，鉴别药材是好是坏，根本不用上手去摸，通过眼睛看，鼻子闻，分分钟就能得出结果。”
“你们杜家祖上是为皇家供应药材的皇商，到了你这一代，更是带领杜家在商业领域大展宏图，将生意从南川一地，扩展到全省，之后又分别占据另外两个省份的中药材市场份额。”
“好日子过久，连基本的中医鉴别药材方式都忘了，今日见面，宋某人对你这位南岭药王，实在是大失所望。”
宋枫每说一句，杜景天脸色就难看一分。
因为宋枫说的没错。
这么浅显的道理，杜景天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
鉴定药材方面，同样可以用到这四点。
不触碰药材的情况下，通过鼻子闻药材的药香，是最直观的鉴定方式。
又或者通过眼睛观察药材外形。
通过外形，同样能分辨面前的药材是野生中草药，还是人工种植中草药。
犹如先前宋枫向大家介绍的那样，怎么辨别野生与人工种植的灵芝。
种植灵芝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好似流水线下来的标准品。
野生灵芝形状各异，没有一颗野生灵芝外形是相同的。
“说吧，你们这次来南川，到底有什么目的？”
杜景天猛地站了起来，开门见山地问起宋枫和牛振国的来意。
没打招呼的情况下，二人来到南川，直奔杜景天办公室，显然不是过来攀关系，拉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