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时俨把画拿得离自己远了些,正着端详一下,又歪着端详一下。 依时俨自己的判断,画上……应该是一座雪山。之所以用应该,是因为一般的雪山之巅为冰雪覆盖,而画上这座雪山,雪色由下而上愈来愈淡,及至山顶,被金色的流光铺满,仿佛日出之景,画上却并没有太阳。 形不定,光从运笔来看,随意洒脱,一股逍遥自在之意,分明能觉出是一座远山。 路朝许高深莫测道:“是不是感受到艺术的深邃了?” 时俨没理他。 她不懂什么画作,单从画面来看,她很喜欢这幅画,裱装在客厅应当不错。 她又看了一会,突然注意到画面右下角落里的签名,笔画潦草,她凑近,念了出来:“路……宣?” 然后重复一声:“路宣?” 她望向路朝许,画家姓路,这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路朝许点头:“嗯,路宣,我爸。” “……”时俨突然觉得画作烫手了起来。 “听说他刚好在茂州,就顺便来看看他。他满世界的跑,难得能抓到一次。”路朝许面上带笑,随口解释。 时俨回想不久前两人的见面和对话,心觉这可真是对奇怪的父子。 与其说是父子,更像是朋友吧。 路朝许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似的,突然侧头过来说了一句:“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像父子?” “嗯。” 路朝许哈哈大笑,说:“可能搞艺术的性格都比较特别吧,我爸属于比较离谱的一种。” 他说着提起了往事:“我记得小时候我不想他离家,一直在闹,他就带着我一起走,结果一个不小心让我摔断了腿,被我妈给抓了回去。最后他自己一个人跑了,说下次回来时,给我买新轮椅,我当时答应了他,让他早点回。结果他过了好几年才回来,还真的给我买了个新轮椅。不过我看到新轮椅就原谅他了。” “你坐了好几年轮椅?”时俨感觉眉头被一股力道拉扯着,不太舒服。 路朝许笑:“那倒没有。就是小孩子爱玩嘛,腿好了之后轮椅就成了玩具,有时候也会推出来坐坐什么的。” “哦。”时俨应了一声,“原来是熊孩子。” “我可不戴这个帽子,谁小时候没有特别皮的时候?没惹是生非就行。” “……” “我不信你小时候不爱玩。”路朝许又加了一句。 “你说的对,我不仅爱玩还爱闹,有个上门挑衅的小孩被我教训了一顿,揍得他嗷嗷叫。”时俨表情配合着语气,不无夸张。 路朝许刚要说别忽悠我,突地想起某个梦里,那个当街教训小偷的少女。 明媚似火,鲜妍无暇。 也许那是时俨曾经的模样呢? 想到此,他偏头看她。 五官相比梦中没有什么变化,气质一整个沉静了下来,就像春日里躁动的生机被按在常年背阴的深涧中,清澈而沉默。 眨眼的速度好像较旁人都慢些,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为什么会觉得那个梦是好梦?”路朝许问道。 “哪个梦?” “穿越的梦。” “哦——因为醒来之后觉得开心啊。”时俨说。 那天早上路人甲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不过他并没有追问下去,现在路朝许不想再放过这个问题,他想弄清楚,时俨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开心?”他问道。 被人拔剑相向谁会觉得开心呢? 时俨“嗯”了一声,像是沉思了一下,语气却很随意:“大概是因为梦里有人在意我吧。” 她说完之后垂了视线,手指搅弄着围巾上的毛绒。 过了会,突然正色道:“认真开车,你对你的车技很自信吗?” 路朝许:“……” * 选定好外景后,就开始了正式拍摄。 换上法乐圣女服饰站在茂州零下十五度的雪地上,时俨觉得自己离升天不远了。 叶纯拿着她的羽绒服外套飞奔而来给她披上,又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个暖手宝,说道:“俨俨,你再坚持两小时,我马上去买合适的内搭。” 之前谁也没想到,薄纱质地的戏服里不是什么底都能打,为了不影响镜头呈现,时俨只披了几层纱。 她哆嗦着牙冲小助理挥手:“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