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那天晚上,谢宜小小一个,蹲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屋内是她的父皇母后。 乐舒走过来,脚上的脚镣晃啷作响,谢宜盯着脚镣,问:“重吗?” “不重。”乐舒柔声道,“公主,天太冷了,先回房歇息吧。” “不……”谢宜摇摇头,“我想等母后一起睡。” “乐姨。”谢宜问她,“舅舅们呢?我以后是不是真的见不到他们了?” 谢宜那时还不懂死亡的含义,只是白天听到苏月皎的话,她说她再也见不到舅舅了。 乐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和她一起坐在外面等。 那时谢宜也不知道,身后那扇门之后,她也失去了她的母亲。 屋内,圆桌上放着一壶酒和一个匣子,螺钿漆器的精致匣子,还镶嵌着一颗东珠,里面放着的是凤印。 谢霁和师云萦就那么面对面站着,师云萦先开的口,她说:“难为陛下亲自来坤宁宫,送臣妾最后一程。” 谢霁淡淡说道:“夫妻一场,朕不愿你走得太痛苦,你放心,朕不会废除你的皇后之位,你死后朕会为你拟定谥号。” “夫妻……”师云萦自嘲地笑了笑,“陛下,师家是被冤枉的,对吗?” 谢霁不语。 而她也不需要谢霁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臣妾知道自己是活不过今夜了,只是,那年新婚夜,陛下曾许给臣妾一个心愿,不知道现在还做不作数?” 谢霁:“你……想要什么?” “我要宜儿活下去。”师云萦说道,“她是你我的女儿,陛下,求你善待她。” “朕知道了,朕也从未想过要她的命。” 师云萦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好,那臣妾请陛下以苏月皎母女的性命起誓,如违此誓,她们母女二人皆不得善终。” 在谢霁眼中,师云萦一直是个恪守礼仪、温柔待人的样子,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硬地和他说话。 师云萦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杯酒,“陛下,你是皇帝,是天子,一言九鼎,臣妾只不过是想要个保证而已,这样我也能死得安心。” 谢霁:“好,朕以苏月皎母女的性命起誓,绝不伤害宜儿,如违此誓,她们母女二人不得善终。” “多谢陛下。”师云萦摩挲着凤印匣子的表面,转而拿起酒杯,“陛下,我和师家众人都会在天上看着,希望陛下福寿无灾,愿宜儿能平安长大。” 师云萦十分从容平静,缓缓仰头喝下毒酒,直至毒发,五脏绞痛,她的脸上才露出痛苦之意,酒杯落地,发出刺耳声响。 师云萦跪倒在地,被闯进来的乐舒抱住,“娘娘?!” 谢宜扑到她的怀里,看着她嘴角溢出的鲜血,满脸眼泪:“呜呜,母后……你怎么了?” “没事的,别……别哭。”师云萦抬手给她抹了抹眼泪。 “乐……乐舒。” 乐舒忙应道:“奴婢在。” 师云萦:“拜托……拜托你,替我好好照顾宜儿。” “是,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公主。” “宜儿……”师云萦细细摸着她的脸,“答应母后,一定好好活下去……” “母后!”谢宜握住她下滑的手,“母后……” “父皇。”谢宜带着哭腔喊他,“求您救救母后,父皇!” 谢霁一脸冷漠地旁观,面对谢宜的求情,也没有丝毫反应,瞧着师云萦闭上眼睛,没了生息,听着谢宜和乐舒的哭喊,他也只是朝外淡淡说了句:“皇后薨了。” 那是第一次有人死在她面前。 那是她第一次面对死别。 那是……她的母后。 梦境转而到了冷宫,那时候她刚被关进冷宫不久。 谢宜被一个宫女摁着跪在地上,乐舒想过来阻止,却被几个侍卫拦住,粗大的木棍打在她的脊背上,她呕出一口血来,被侍卫捆住手。 谢宜急道:“乐姨!” 乐舒朝她摇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 苏月皎和谢昭站在不远处,苏月皎说道:“早就听说乐女官身手不凡,如今没了脚镣,果然还是得多带些人才能制得住你。” 谢昭走到她面前,得意洋洋地拍打她的脸,“什么嫡公主,以前总有人说我不如你,可你现在不还是跪在我面前吗。” “哼,谢宜,我胜你千百倍。” “好了,昭儿过来。”谢昭开心地过去,搂住苏月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