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年轻时曾在京城住过好几年,跟永信侯府有些交情,她发现你生母是秦王少时恋慕过的表妹,心生嫉恨,便派人偷偷给你生母下了致死的药,真要论起来,说是你的杀母仇人也不为过,否则她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暗中命人谋害你。”
回到军中营帐里,言诉脑海中依旧回荡着越向阳低沉粗嘎的声音。
怪不得。
从秦王府家宴上第一次见面,蒯鹤禹介绍他的身份后,郭氏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厌恶。
他那时没打算留在秦王府寄人篱下,便忽视了郭氏怪异的表现。
据言诉所知,郭氏和蒯洪文在王府中处境不算好,郭氏年老色衰,又心高气傲,早已不像年轻姬妾那般得蒯鹤禹喜爱,蒯洪文资质平平,虽是嫡长子却在军中毫无建树,秦王麾下三大将军对他表面恭敬,背地里却各有打算。
言诉经过几个小世界的历练,练就一身揣摩人心的本领,哪猜不出蒯鹤禹有意扶持自己是为了给他儿子铺路。
这个儿子未必是蒯洪文,也可能是其他庶子。
这种情况下,按照常理推测,郭氏讨好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自己的命。
但如果像越向阳说的那样,郭氏几年前就在京城悄无声息地谋害了庄姨娘,那她看到自己肯定会害怕,担心有一天真相暴露出来,会给她和蒯洪文招来一个强劲的敌人。
所以先下手为强。
那蒯鹤禹呢,他知不知道郭氏处心积虑谋害了他年少时心爱的表妹
一个月后,言诉知道了答案。
因为蒯鹤禹对他的态度明显冷落下来,不复往日的亲近和提携,甚至隐隐有在军中打压他的意图。
毕竟郭氏杀庄锦在前,隔着杀母之仇,蒯鹤禹肯定不敢再信任言诉。
“闻小将,合作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越向阳再次秘密约言诉见面,他面露得色,显然对于拉拢言诉一事胸有成竹。
在阴城,蒯鹤禹的一举一动就是风向标,无数人虎视眈眈盯着他,以他的旨意行事,他想要抬举言诉,言诉就是军中立功最多升职最快的小将,他有意打压,言诉立下再大的军功也会被抹消。
“可以。”言诉神色淡淡点了点头,“不过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毕竟越将军曾为秦王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在阴城也算位高权重,受百姓敬重,您有什么必要非拉着我做出违逆秦王之事”
一席话逼问得越向阳变了脸色,他古铜色脸庞青青白白像调色盘似的,一仰脖猛地往嘴里灌下去两大碗烈酒,眼中露出毫不隐藏的野心令言诉心惊。
“我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封侯拜将,年轻时我敬秦王是条汉子,以为凭他的能耐闯入京城抢了狗皇帝的御座轻而易举,谁知道他就是个缩头乌龟,这么多年来只敢盘踞在阴城过他的安稳日子,彻底忘记了当初起兵造反时我们立誓要铸就的宏图伟业,老夫今年不到四十,想趁着身子骨还算硬朗拼他娘的一把。二十年前我看错了秦王,希望今日我没有看错你”
京城,永信侯府低调的住进了一位邹氏娘家的远房表姑娘邹华,就是如今改了姓名的蒯凝华。
蒯凝华怎么也想不到,她重生以来想要接近闻高哲的计划会这么顺利。
她都已经做好了和闻高哲结识后,如何一步步取得他的好感,赶在冯梓萱之前嫁给他。
可相遇的第二天,她就被闻高哲安排住进了永信侯府。
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这这,惊喜来的也太快了吧。
改换身份以后,蒯凝华每天以远房小辈的名义陪在邹氏身边替她解闷聊天,邹氏看上去那么慈眉善目,侯府内院的中馈大权都交给了手底下的管事嬷嬷,早晚虔心在小佛堂里念经礼佛,身上沾满了佛香的味道。
她跟着邹氏抄写两本佛经后,满心满眼里都是佩服。
如此虔诚的信徒,难怪能养出闻高哲那般优秀的孙子。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郭氏,一把年纪还跟后院的姬妾斗得你死我活,身上没有半点属于秦王妃的尊仪和气度。
上辈子,为了扶持大哥继位,她还挑唆自己毒杀了父亲蒯鹤禹。
心狠手辣的程度,世间罕有女人匹配。
沉溺于邹氏和闻高哲制造出来的美好幻境中的蒯凝华忽略了一点,上辈子若非她被嫉妒和野心蒙蔽了心智,不断鼓动蒯鹤禹出兵进攻京城,被父亲拒绝庶妹嘲讽,恼羞成怒后主动向郭氏进言谋害父亲,阴城的势力未必会那么快土崩瓦解。
有蒯鹤禹这个主心骨在,至少能保秦王府屹立不倒二十年。
“华儿,这段时间在府里住的可还舒适若有水土不服一定要告诉姨母或松嬷嬷,你要是不好开口,私底下跟高哲说也是一样的。”
炎炎夏日,蒯凝华穿着邹氏命人专门替她裁的新裙子刚踏入小佛堂,就听到邹氏揶揄的笑。
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