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那淡漠的语气，分明没把张波放在眼里。
张波的脸色黑了红，红了紫，跟吃了便便似的，尴尬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端着酒杯，弓着身，一时间僵硬在了原地，留下来不是，走也不是。
自从考公成功上岸以来，他一直都是无数人争相巴结和恭维的对象，连村里和乡镇的领导都对他刮目相看，奉为上宾，从来没这么没面子过。
看到这样一幕，一屋子的亲戚们无不心生感慨，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没有谁能一直牛逼下去，咸鱼总有翻身日，再牛逼的人也有被踩在脚下的一天。
一时间包间内的气氛安静到了极致，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触犯了陈凡这尊大神。
人家连县首大人都认识，谁敢招惹？
别说你只是一个没过试用期的副科，就是正科又如何呢？
最终还是大伯陈永福先开了口，老脸臊得通红，非常歉意的对陈凡说道：“小凡啊，一切都是大伯的错，是大伯没端正态度，有些那个什么，小看了你。这个长辈当得太不称职了。大伯这里跟你道个歉。大伯也不是诚心的，大伯做梦也想不到你能认识县首吴书记啊。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老陈家的主心骨，顶梁柱，我们一家子都以你为荣。”
姑父钱大勇腆着脸赶紧附和道：“对，我们一家子都以你为荣。要是有什么事，你只需一句话，我们这么多亲戚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凡竟然认识县首大人，了不起，实在了不起啊。咱老陈家也终于能出一个出息的人了。”
“那，谁说不是呢。以后咱老陈家找政府办事，看谁踏马还敢给我们使绊子。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县首那里，罢了他的官。”
……
七大姑八大姨都争相恭维，一副讨好的模样。
一个家族的核心人物不是看谁的年纪大，而是看谁的能耐大。
陈凡认识县首大人，还被县首大人念叨，毋庸置疑能耐是最大的。
“小凡，你看你堂姐夫已经跟你道歉了，你就帮他一把吧，在县首面前提点几句，说一些好话，让他早日转正，最好还能提个干什么的，当个领导，让他少奋斗十年八年。”堂姐陈倩倩道，也巴结起陈凡来了，很是异想天开。
连转正都没转正，就想提干，可能吗？
陈凡默不作声，无力吐糟。
这就是亲戚们的嘴脸啊，谁有钱和谁玩，恨不能把你当成祖宗，没钱踩都不踩你，甚至还要挖苦羞辱你。
“提干暂时不用，能提前转正就好了。早一日转正，早一日心里踏实。”张波嘿嘿笑道，也知道提干太扯淡了。
见陈凡不说话，显然是还在气头上，伯母李彩霞疯狂给王桂芬使眼色，想让王桂芬给说两句好话。
对这个大侄子，李彩霞可是一点也不敢趾高气扬了，甚至有些发憷，唯恐人家一不开心，在县首大人面前参她的准女婿一本，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准女婿不转正，她心里没底啊，陪了那么多的嫁妆，别到最后赔了女儿又折兵。
王桂芬是个老实人，终究心软，想了想，对儿子说道：“小凡，要是能帮的话，你就帮一下吧，毕竟都是亲戚。”
老母亲发话呢，陈凡怎能拒绝呢，语气一软，说道：“那，行吧，我试试。其实我和吴书记关系也没多好，只是给他砍过一次病，人家未必肯卖我面子。”
这话一出来，张波感激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差点要跪下来给陈凡磕一个。
就冲刚才张秘书对陈凡那态度，他要是在吴书记面前替自己说好话的话，提前转正绝对板上钉钉，以后也必定官运亨通。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滑稽了，陈凡坐在次桌上不愿意走，结果坐在主桌上的亲戚们坐过来了，把一群小屁孩撵到主桌上去。
被众星捧月了一会功夫，张秘书又过来了，说陈书记到了，让陈凡到另一个包间去坐坐。
陈凡就离了座，跟着张秘书过去。
路上，张秘书真心给陈凡道了个歉，说刚才耍威风让他们换天字号包间是他自己的意思，和县首吴书记无关。
他这么说，也是不想陈凡对县首有芥蒂。
此外，他也担心陈凡在县首面前提出这件事，会让他难堪。
同时他还做出了解释，说一群领导干部开了一整天的会，都很辛苦，给他们定个天字号包间，也是想让他们好好吃顿饭。
陈凡虽然对张秘书的做法很不齿，但他不是那种喜欢节外生枝，背后打小报告的人，就答应张秘书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会在县首面前提出此事。
但凡当秘书的，哪个不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没有实实在在的老好人。
陈凡心里都懂。
很快，吴县首吃饭的包间到了，虽然不是天字号包房，但是看着也气派非凡，空间很大，一张大圆桌子上桌子上坐着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