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六郎争辩:“这是明府亲手制作的,花了不知多少心思,你们外人岂知明府事务多忙,空闲时间全花在它上面了,这心意难道还不重吗……” “好了。”欧阳戎忽然开口,朝涨红脸的燕六郎平静道: “六郎何必多言。” 狐白裘青年当众站起身,离开座位。 “欧阳公子要去哪?”谢雪娥侧目问。 他摆摆手,平静走向大门:“夫人不欢迎在下,在下还留在这里作何?” 谢雪娥摇头:“妾身哪里不欢迎欧阳公子了,刚刚只是一点误会,辨清了即可。” 说完,她把手递给伶俐丫鬟,微笑: “收起来吧,不是什么太贵重礼物,我们陈郡谢氏可以收下。” 不知为何,场上原本看戏的一些老牌勋贵士族们看到这里,脸色丝毫没有嘲笑,而是眼神古怪的看向被陈郡谢氏轻辱的欧阳戎,重新打量,里面隐隐有一种……羡慕神色。 似是觉得能被陈郡谢氏轻辱并不是一脸该羞愤之事。 还有人微微侧目,看向今夜的某个俏美小寿星…… 离熠、王恒之、朱大公子三人没有幸灾乐祸,奇怪的安静了下来,默默转头看向特意邀请他们前来的谢夫人,三人眼神复杂…… 伶俐丫鬟收起油纸伞,抱走,席间的思慧大师等几位名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辱人太甚!” 燕六郎愤愤离座,跟上欧阳戎。 王冷然努力压住嘴角,耸耸肩,一副无辜模样坐下。 看着欧阳戎、燕六郎离席的背影,谢雪娥蹙眉欲语。 “夫人。” 忽然有人开口。 谢雪娥转头看去,是此前一直安静吃席的王操之,站起了身。 “王公子有何事?” 王操之挠头,表情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既然这伞不贵重,能不能转赠给在下啊?” 谢雪娥好奇:“这怎么行。” 王操之想了想,一脸认真,竖起一指:“在下可以出一百两银子。” 谢雪娥微愣。 王冷然皱了下眉,又泰然松开,语气略讽:“王公子真是讲义气啊。” 可是这时。 “夫人,小女子愿意出五百两银子,卖给小女子如何?” 众人看去,是一直弹琵琶的秦小娘子怯怯问道,她朝众人柔柔一笑:“奴家实在喜欢此伞。” 谢雪娥脸色疑惑。 王操之依旧竖起一指不变,张嘴要再报一个价格,下一瞬间,有一道银铃般的笑语响起,打断了他的话语: “谢夫人,扬州一别,许久不见,久仰谢夫人风范,可惜妾身没有贵宴邀请,不好意思硬凑,本准备在外面等待夫人散宴再凑上来的,只可惜实在着急,只好厚脸皮提前出来了。” 裴十三娘带着浔阳楼东家掌柜一起从后厨走出,她一脸歉色。 谢雪娥打量了下这位披紫金帔帛的面生妇人,奇问:“阁下有何急事?” “谢夫人,妾身也想要此伞,见猎心喜。” 裴十三娘停步,背对着某位江州长史,她施施然的曲腿,行了一礼: “妾身愿意出一千两银子购买此伞,如何?哪怕借妾身三天也好,依旧一千两,借三天后奉还,不夺夫人所爱。” 全场寂静,王冷然一张老脸逐渐难看起来。 谢雪娥惊疑不定:“你们……” “夫人。” 思慧大师突然起身,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伞上那一副仕女图,表情出奇认真: “三千两,夫人,贫道观此伞与我佛有缘,愿意出三千两,卖下此伞如何?” 裴十三娘皱眉,不满的看了眼这些烦人名士:“五千两!” 思慧大师寸步不让:“贫道再加五百两。” “在下也加五百两,六千两!此伞在下着实喜欢,特别是那幅图……诸位能否割爱?” 有数位浔阳名士忍不住起身,与思慧大师还有裴十三娘,争了起来。 反而是第一个抢的王操之有些愣住,似是没想到姐夫的伞还成抢手货了,他都轮不上来。 坐满勋贵士族的其它十几张餐桌,气氛有些安静,他们皆怔怔看着这一幕,有人不禁揉眼,仔细打量那一柄普普通通的手工油纸伞。 一把街上几文钱的竹制伞,被争抢到价值六千两还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