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平静而温柔,仿佛有治愈人心的魔力,他没有走上前来,关切的目光却已经走到了青盐身边,“是不是被吓着了?” 顾怜越是温柔,青盐就越是愤怒。 凭什么他能独善其身仍旧温润面对世界,凭什么只留她一人独自在那场大雪中凉透了心。明明她拦了自己求生的路,他凭什么! 青盐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清醒了些。 “若是没记错,公子先前从未来过宴春楼。今日特意来此,是提早知道了陈令史今日会来吗?”青盐声音干巴巴的,听得出来,她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顾怜没回答她,低着头自顾自将革带系好,抬头看着青盐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他像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好奇也没什么兴趣,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看着他的背影,青盐甚至觉得,就算此刻天塌下来,他也会缓缓停下来,只是拍拍身上软绵绵的云彩碎片,随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向前走。 真是个怪人。 青盐心里想着,走到桌前缓缓坐下。她给自己倒了杯酒,熟练地仰头喝下,喉咙间熟悉的灼烧感和瞬间充斥鼻腔的酒香气让她醒了神,堪堪从怒火中抽离。 内疚一点点爬上她的心头,现在的顾怜还明明不欠她什么。 她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复杂的想法抛诸脑后,这些都不是她应当在意的事情。重活了一次,她必须要为以后的自己细细谋划。 上一世,她被陈金粟的权利、财富、美貌和伪装出的钟情眯了眼,那番桀骜不驯只对她一人温柔的性情,到头来只是过眼云烟。他的确英俊出众,不少朝廷重臣指望着将自己的女儿加进陈家,如果能沾上亲家的关系,后半生平步青云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有人都不知道隐藏在陈金粟这幅外表下狠戾而薄情的心,她亲眼见过,切身体会过。 眼下,最紧要的事就是不见陈金粟,躲着他,躲得越远越好。 可是,不知道是老天爷在和青盐做对,还是陈金粟在故意和她做对。 就在她下定决心的第二天,张福娘告诉她,陈金粟在宴春楼门口扬言,他要买下青盐,谁来抢人,谁就是在挑衅陈家。 宴春楼的宾客议论纷纷,住在青盐附近的姐妹纷纷故意路过她的房间,想要看看青盐的反应。她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都在感叹自己没有这样的好命,等到下次能出宴春楼的日子定要去庙里拜一拜,求佛祖庇佑。 青盐将酒杯往角落里重重一甩,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猛烈摇晃。 他怎么就是不能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青盐翻遍自己房间内所有值钱的物件,将它们一股脑堆在床上。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在她面前散开。这都是她的宝贝,若是放在从前她是一件都舍不得卖的。 她认认真真扫视一圈,随后落魄坐在床榻上。 她意识到,就算把她房间里所有值钱的物件全都卖了,也不够赎她自由身。 果然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一股悲凉猛地涌上心头,原来即便是重来一次,她也还是只能依靠旁人,才能逃过一劫。 她深深叹了口气,将亮闪闪的首饰重新装回她的宝贝盒子里。 青盐倚在窗户旁,垂下醉醺醺的眼睛盯着街道上人头攒动,她随手折了枝花在手中把玩。 平康坊中从来不缺家世显赫之人,张福娘曾说,若是哪一日这宴春楼塌了,明日的朝堂就要跟着空上一半。 张福娘说话一贯是会唬人的,但此言不虚。青盐动了心思,想要在宴春楼来来往往的人中寻个可靠的。倒不是为自己谋个出路,而是为自己谋个生路。 不屈于陈家威压,手中有权有势的…… 青盐细细想着,顾怜的脸便出现在她眼前。 上一世,顾家老大——顾濯,因为当朝弹劾陈金粟得罪了陈家。虽说那奏书写的字字泣血,可终究是文人傲骨,书生意气。他在奏折中指责皇帝过度宠爱、偏袒陈家。这让陈家抓到了把柄,而后陈家抓着这个不放,设计让皇帝治了顾濯的罪,处死。 如今顾濯尚且活着,若是顾怜愿意为她赎身,那她既能逃离被买进陈家的噩梦,还能借顾家的手扳倒陈家。 青盐的眼睛里闪出光亮来,昨日顾怜所作所为,也是不与陈家为伍的姿态。这样一来,若是青盐与顾家来往密切,陈金粟也就会放过她了吧。 顾怜,顾怜…… 青盐想着他的名字。 让一个男人爱上她,对于青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顾怜看起来一板一眼,不苟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