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察,码头区,黑鸦酒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码头区最偏僻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家酒馆。死胡同的尽头,而且门脸不大,只有一道仅供一人进出的小门,门口的招牌更小,没有霓虹灯之类的醒目装饰。 这家酒馆就那么突然出现,一直默默地待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门口几乎是永远门可罗雀,如果不是偶尔大门开开合合的门铃声提示这里依然有人气存在,几乎就像一幢鬼屋。 黑鸦酒馆的生意看上去相当的差,如果你有幸推开门走进去,可以发现小小的酒馆除了中间有一片空地放着几张小酒桌之外,其余的空间都被隔成了小单间,每间都有厚实隔音的大门,锁上大门之后里面的一切都无人能够知晓。 除开奇怪的单间之外,酒馆最引人注目的惟有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的老板。这个四十岁出头围着可笑围裙的中年男人头顶蹭光明亮,看不到一根头发甚至连点毛桩桩都没有,仿佛被上过桐油并用砂布打磨过一样。 他自称是黑鸦的老板,不过就跟没有人知道黑鸦具体是什么时候开业的一样,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老秃子究竟叫什么名字。熟客都是老板的叫着,偶尔会有人直呼其为黑鸦,这样的客人一般会被直接引入密不透风的单间,也会由老板亲自接待。 黑鸦酒馆的客人很少,很难现象这点儿客人能支撑起这家酒馆的生意。但是老板黑鸦却从来不曾为此发愁,豁达得就跟不差钱一样。 他总是乐呵呵,总是站在吧台后跟熟客谈笑或者干脆呼呼大睡,一副万事不操心混天度日的豁达样子。 讲真,这很不合理。因为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卖酒是需要许可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卖酒,因为酒精对来说是需要严格禁止的。 按照其教义的规定,必须严格禁酒,喝酒是有原罪的! 可问题是,酒精这种东西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呢?越是禁止歧视就越有致命的吸引力。所以走私和酿造私酒就成为一种潜规则。到了后来,土耳其政府也知道光靠禁止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干脆就放开了口子,允许非酿酒和卖酒,不过要课以重税。 像黑鸦酒馆这种公开的酒吧,更是需要营业执照。而这玩意儿很贵,还得按年头缴费。 如果黑鸦酒馆就靠那点儿营业额,估计早就倒闭了十年八载,根本就开不下去。 可这家酒馆就偏偏一直开下去了,而且老板还能一直乐呵呵的混天度日,这简直是个奇迹了。 当然,这个世界是不纯在奇迹的,所有的奇迹都是人为的以及有原因的,所谓的奇迹不过是你被蒙在鼓里而已。 至少李骁就知道黑鸦酒馆为什么能一直存在下去,科尔尼洛夫告诉他,黑鸦酒馆表面上是个不入流的小酒馆,但实际上是康斯坦察的情报和黑市,老板黑鸦曾经在俄队服役,一度官居上校。 希腊独立战争胜利之后,黑鸦一度返回希腊当官。但跟亲英派有矛盾遭受排挤不得不再次背井离乡。之后他就在康斯坦察开了这家黑鸦酒馆,利用发达的关系网当中介二道贩子营生。 “这个人是我的老朋友,总体上说还算靠得住。这些年也没少为我们收集情报,但是其性格有些怪异和偏激,你最好不要刺激他,另外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多留几个心眼,这个家伙有种特别的恶趣,实在让人无语……” 科尔尼洛夫并没有说黑鸦究竟有什么恶趣,但能让科尔尼洛夫一副便秘的表情,估计很恶劣。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大门被拉开以及合上,门铃发出两阵清脆的响声。一般而言,就会有热情的侍者或者老板亲自上前招待。 但那是一般的店铺,黑鸦酒馆则很不一般。李骁站在门口没有看到热情的侍者,除了吧台上抱着酒瓶子呼呼大睡打呼噜的光头老板,酒吧里没有一个人影,冷清得像鬼屋一般。 李骁左右看了看,发现绝对不会有侍者这种东西之后,他向吧台走去,反正正主还在。 “咳咳!” 李骁看了看大睡中的光头佬,人家毫无知觉,不得已只能又提高嗓音再咳嗽了两声。 “咳咳!” 可依然没有什么卵用,对方睡得那叫一个香甜,打呼噜跟拉风箱一样,那叫一个热烈。 无奈之下,李骁只能敲了敲桌子。 “咚咚!” 秃头老板动了动,似乎是醒了,但是他完全没有抬头的意思,只是抽出一只手指着身后的酒柜嚷嚷道: “要什么酒自己倒,都是老规矩!” 李骁可不知道老规矩是什么,更何况他也不是来喝酒的,所以他不得不又敲了敲台面。 “吵什么吵!没看见老子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