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三皇子这般情态,细想之下,隐约似有了铁了心的念头。 这样肃面冷心的一代帝王,怎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对自己动了如此大念? 何昭君想不明白,伸手更加抱紧了膝头。左臂宽大柔软的袖袍顺势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白玉手腕。鲜艳赤红的曼珠沙华妖娆煞媚,晃晃映入眼底。 入夜,三皇子立在院中。 初夏的夜还含着一丝丝凉意。今夜的月光很浅,树影斑驳在墙面上,并不清晰。 三皇子皱着眉,看着模模糊糊的树影,始终想不明白。 为什么何昭君会拒绝呢? 往事种种浮上心头,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自己的态度确实恶劣了些,可是后来,无论是赏花宴,亦或是骑马,尤其是后来在集鼓镇上,她屡次舍身救他,种种亲密,不胜枚举…… 每一次,她确实很是羞涩,可是却从未抗拒,甚至有时,他分明从她眸中读到了意愿。 她是愿意的啊! 为什么……到了此刻却不愿意接受自己呢? 三皇子仰头,看着一望无垠的黑夜。雍王府那夜的大火仿佛又出现在眼前,烈烈的火焰吞噬着夜空,那决绝凌然的身姿渐渐浮现在眼前…… 一个女娘,如若不是出于爱恋,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为另一个毫无血缘的男子舍命相救呢? 一阵夜风拂过,墙边的树枝沙沙作响。 三皇子的目光从夜空中挪了下来,落在挨着何昭君院落的那面墙上。 白日里,何昭君并未回答他关于郎婿的那个提问,想来,应当是没有其他的心上人,故而避重就轻罢了。 如果何昭君没有其他的心上人,此刻又拒绝于他。 或许……可是有什么苦衷? 墙的另一面,何靖羽带着几个兄弟过来探望何昭君。 何昭君将龙佩归还之事说与了众位兄长,又问及了凌不疑目前的审讯情况。 说起来,她委实对凌不疑这个定时炸弹还是十分担忧的。上一世,尚且还有着程少商压制着,最后凌不疑都能决绝至此,可见这男人心中仇恨之深,根本无法化解。 现下其实何家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留在冯翊郡不过是些善后的杂事。若是届时凌不疑一个冲动,现下就把雍王给砍了,何家人也悉数在冯翊郡,届时就是圣上不想发落何家也要被发落了。 不过,太子殿下也在冯翊郡,希望凌不疑能顾念着这个拜把兄弟,可千万要稳住,晚些再发疯。 刑讯一事全权由黑甲卫经手,何家兄弟他们打听不到什么,也确实不大好打听。 何靖羽走时见何昭君满面忧色,便留个心眼。待众兄弟们走后,又折返了回来。 “昭君,可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见你似乎忧心忡忡。”何靖羽问道。 何昭君一见是自家心思最细腻缜密的四兄,便也没想再藏着,挥退了侍奉在旁的婢女和婆子,将白日里拒绝三皇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过,隐去了讨要玉珏之事。当初给玉珏的时候,何昭君也未令何家众人知晓,以免节外生枝。眼下三皇子如是作态,恐众人知晓更是了不得,还是自己先要回来再说。 何靖羽听完,倒是没有太大的过激反应。 何昭君会拒绝,确实是意料之中。只不过,他有些意外是,竟然会发生得这样快。 眼下既然已经同三皇子把话说开,那接下来能做的,只能看三皇子的反应了。料想他那等自恃身份的人,一贯又孤傲清高,应不会做些强人所难之事。更何况昭君这般拒绝,其实多少是有些落了他面子的。一般而言,男子之面子是再精贵不过的了,被人落一次,没道理上杆子再被落第二次的道理。想来之后应该会回避着些。 何靖羽如是想着,又看了看窗外那面墙。 说不定,明日这尊佛就要搬出去了也不一定。 “四兄,阿父和其他兄长们手头可有要紧事?我昨日见五兄也醒了,想来再过几日便也恢复好了,我想早些回都城。” “你先将养几日。其实,不瞒说,我们在这边的事情确实是差不多了,凌将军一来,我们基本也就都在交接了。大兄他们后日就回去了,阿父惦念着你和老五的伤都没好,就想着他们先把行李这些带回去。待老五和你能出行了,他再同你们一起回去。你明日去街上逛逛,看看可还需要添置些什么,一并带走。” 何昭君一把抓住了何靖羽,赶紧道:“四兄,我已经大好了,我想后日便同大兄他们一道回去,可否?” 何靖羽迟疑了片刻,看了看何昭君的肩膀,道:“可是因为……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