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何昭君抬起头时,肖世子也支起脑袋看了何昭君一眼,只是他神情可怖,血色充眼,仿佛要吃人。 悬崖间的风吹得何昭君在石壁上摇摇摆摆,那挂在肖世子脖子上的软鞭便犹如索命之符。 悬崖上的死士们也是头皮发紧。此等情况,若是松手,肖世子估摸着也是凶多吉少。可若是不松手,这一干人等扯着肖世子的脚踝往上拖,也如实施酷刑大差不差。能不能活命,可真是听天由命! 肖世子本人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双手紧紧扯住何昭君的软鞭,以缓解颈项的压力。否则,以何昭君这么个吊法,撑不了几息就要毙命。 肖家的死士们十分勇猛,除了最初扯住肖世子的脚踝时费了些功夫,几乎很快,便见肖世子的腿基本快拖到了悬崖上。 何昭君感觉到了自己也被拖着回升了半寸,她抬头看见肖世子要紧牙关,死死拉扯软鞭的模样。当即要紧牙关,双脚一蹬,借着巧劲儿攀着鞭子往上爬了几步。 眼见何昭君朝自己攀了过来,肖世子立时瞪大了双眼,奈何软鞭锁喉,他发不出声来,只能死死等瞪着何昭君。 经过了一晚的折腾,加之又受了伤,何昭君本已无气力。但灭族的仇人就在眼前,两世的仇恨积怨皆在眉睫,无尽的恨赋予她无尽的力气,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她攀着软鞭,一步一步朝肖世子靠近…… 看着步步逼近的何昭君,肖世子整个如一只被捆在绳索上的蚂蚱,身子连连挣扎,却发不出声。 悬崖上的死士察觉到了异常,探头看了下来。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何昭君紧紧盯着肖世子的眼睛,右手攥着软鞭,左手抬至面前,只听得极细小的一声“啪嗒”,一根针从何昭君那不起眼的梅花镯子里飞了出来,一抹不经意的幽蓝微光直直朝着肖世子的左眼飞去…… 软鞭震如雷击,肖世子整个人仿佛被钉住脑袋的泥鳅,在悬崖上翻滚挣扎,剧烈的挣扎甚至连死士们都拖不住他的脚,竟有一只脚生生挣脱开去…… 他原本扯住软鞭的双手顿时去捂眼,瞬间的松手令他喉头一哽,当即便喘不上气来,于是赶紧又腾了一只手去扯软鞭…… 然而,何昭君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他。在肖世子的挣扎下,她强力稳住身形,再次抬起手腕,将余下的两根淬了毒的细针射向了肖世子的右眼和面颊…… 仿佛一条鲜活的鲤鱼被放入了滚烫的油锅,肖世子蜷缩的身子几乎在悬崖峭壁上翻腾起来,而这剧烈的翻腾也令他的死士们彻底抓不住了他的另一只脚,他整个身子彻底腾空…… 肖世子滴着血的双眼,和几近痉挛的面孔,宛如十八层地狱底层爬出来的森森怨鬼。而面色苍白、唇色发黑的何昭君,却由衷地露出了微笑。 直到她身子腾空的那一刻,她张开双臂看向了没有一丝光亮的夜空。 肖世子,你终究还是死在了我手上。 真好! “何昭君——” 凄厉的喊声自空旷幽静的夜里徐徐回荡,这声音似有几分熟悉,何昭君将将皱起眉头,下一秒,冰冷刺骨的江水便将她淹没。 巨大的冲力令她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这一刻,终于再没有任何声音了,只有嗡鸣声伴着流水将她裹挟,而意识也随即飘远开去…… 便也是何昭君沉下去的这一刻,天边亮起了一丝光。 这丝光慢慢汇聚成万道光影,将漆黑的一片夜渲成灰蒙蒙的雾色。 三皇子带着黑甲卫,顺着飞云的足迹一路寻至此处,梁邱起带了人将悬崖上的肖家死士捉拿,最终只剩了两个活口,勉强了解了悬崖上那艰难的一夜。 三皇子赤红了双眸,站在偌大的徐怀江边,江水静静地流淌,流动的水波倒映着微微的天光,竟令他感到莫名的窒息。 “殿下,少主公说了,我们不可久留于此。”梁邱起见三皇子似乎有些魔怔,不由想起出发前凌不疑的嘱咐,“雍王府那边战事还未歇……” 三皇子垂下眼,深吸了几口气。 何家的部曲已然赶到,凌不疑早就留了后手,支援的黑甲卫马上就到。唯一他们失算的便是,未料到戾帝余孽竟肯为了雍王这么个蠢货出兵。不过,此刻报信的士兵已经去往都城,想必很快便要入宫了。 他们与何家只要撑过这三日,雍王势力便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不过,眼下确实不宜节外生枝,戾帝余孽本就是奔他而来…… 三皇子抬了抬手,慢慢抬起眼,看向天边缓缓升起的旭日。 “阿起,吾再找最后一遍……” 梁邱起看着三皇子,谁能料想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