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君赶紧几步,引着肖世子往桂花八宝楼的东厢走去。 若是顺着此时的风向,灯笼宝塔坍塌下来首先烧着的应该是北面,东厢较西厢离北面更远,但,西厢有个出口,人可迅速撤离。 此次务必一击即中,若要有十全的把握,便必须将肖世子带到东厢。 “此番有劳公子,我请一碗糖水可否?公子不会嫌弃吧。”何昭君一脚踏入楼内,作娇俏状道。 肖世子哈哈一笑。 “肖某出行,从未有女娘请客的道理。女公子不必客气,还请给肖某一个机会。”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轻极缓,似还有余韵在舌尖。语毕,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昭君,赤裸裸的欲望昭然若揭。 何昭君掩面轻笑一声,朝着东厢的桌椅一指。 “我们去那儿坐吧。” 肖世子欣然应允。 跨过中庭时,何昭君抬头看了一眼屋顶的脊梁,又看了看东厢的摆设。若是火势从北面过来,这侧墙的横梁必塌,如此,这东厢便是一处死路,有去无回。 那么,如此一去,自己便也…… 何昭君看着肖世子先行的背影,忽然犹豫了。 曾经在无数次的夜里,她一遍又一遍地梦见阿父和兄长们浑身血迹,满目狰狞的模样。她是那样的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看上肖世子,为什么会嫁给他,为什么会走到这样惨烈的局面?倘若一切可以重来,她一定…… 可现在一切真的重来了,她便现在就要马上随这畜生去死么? “那位客官,东厢那边今日不开放。”掌柜端着满叠的糖水,将要跨步过去的肖世子拦了一拦,赔笑着说道,“那边的桌椅有些年久失修,小店还未打理好,还请两位这边请。” 何昭君闻言,一腔怒火涌在心头,偏她不能说。 冷静,必须冷静。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脑中电光石火。 “那好,还麻烦上两碗桂花糖水。”说完,何昭君转头向肖世子道,“可惜那边桌椅不好,不然,从那处看外面的雪景,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语毕,她抬步便往东厢走去,肖世子颇有玩味地笑了笑,刚要跟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轰”的一声,灯笼宝塔塌了。 一切如何昭君的猜测一样,北面的木桌椅火速地烧了起来。受了惊吓的人群开始奔走呼喊,一时间,惊叫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肖世子当机立断,转身拉着何昭君就往西厢出口冲去。 火势漫延得很迅速,很快便烧到了横梁上。 眼看就要被肖世子拉出楼外,何昭君抬眼看着横在头顶的悬梁,把心一横。 不若……同归于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