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到底好了没。 林医生只能再加快了语速:“……总之,这种条件下,继续腹膜透析可能会有其他感染风险。老人抵抗力弱,一旦出现并发症,事情会更难办。” “经济条件允许的话,我建议转入院血透。” 骂骂咧咧的患者在诊室外推搡,乔方语也被大妈挤到一边。大妈气势汹汹的一打单据排开,就没了乔方语继续插嘴的余地。 她只能默默收拾好奶奶的病历离开。 林医生歉意地冲她点点头,立马又被左右的患者家属缠得脱不开身了。 方芳坐在等候室角落的地砖上。先前乔方语给她找的座位,也不知道被什么人抢去了。 老人拘谨地收着手脚,屏幕上滚动的叫号数字她全都不认得,唯独在看到乔方语的那刻,苍老的脸上笑开层层的褶。 “阿语,怎么样啊?” 她搓着手等着,像一个害怕发卷子的小学生一样。 乔方语鼻子一酸,偏了下头,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变化,回家吧,奶奶。” “今天中午,我给你炒野葱炖鸡蛋。” “……好,好。”方芳蹒跚朝电梯走去。 她并不是个胖老太太,却在这样的暑天,仍旧挺着颤颤的肚子。 腹膜透析小半年,虽然维持住了她残余的肾功能,却也带来了屡屡反复的炎症和腹腔积水。 林医生之前就同她说过,南城春日潮湿,很难做好无菌条件。 乔方语又还在念书,不可能时时看护。 上个月,她还听邻居说起,杨树里弄的矮房电力过载,停电了好几个小时。 冰箱里储存的药物,也很可能因此变质、污染…… 所以,林医生才会建议她,将方芳送入医院,不再做腹膜,全部转为血透治疗。 对于已经处于生命倒计时的肾衰病人来说,这意味着彻底放弃了自体器官,连带着亲手掐灭最后一点恢复延缓的希望。 往后生死,将全部交由一台冷冰冰的体外设备维系。 有透析则活,无透析即死,再无转圜余地。 乔方语的心乱糟糟的,胸口仿佛堵了坨潮湿的棉花,冰冷又细密的东西攫住她。 偏生外面的太阳那么烈,干热烘烤大地,像是要把人晒干脱水腌成皮。 乔方语替奶奶撑起阳伞,在走出门时趔趄了下,又不动声色地撑住了墙。 “天热,奶奶,你打着伞。” “我没事啊。系鞋带而已。”她笑着起身,扶住那个矮胖的身体,一步一搀,缓缓往回走去。 - 南城的夏天总是炽热而漫长。 新闻里说,今年是“厄尔尼诺”年,暑热比平时更盛,往年常至的暴雨也稀少。 乔方语终于还是选择了接受建议,将奶奶送往医院,接受血透治疗。 住院费用太过高昂,好在方芳的病情还能够控制,在林医生的帮助下,申请到每周三次的透析时间,刚好都能让乔方语在繁忙的学业中抽出空档。 开出缴费单时,望着应付款项后越滚越多的零,林医生有些不忍:“阿语,家里条件如果不好,哥哥也不是不能帮……” “你知道的,我也差不多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家里给我买了房,该有的彩礼也都能备上。” “你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理……”林医生目光真挚,慢慢靠近了乔方语,掌心覆向她的手背,“哥哥是看着你长大的——” “林医生。”乔方语很快地抽回手,目光清凌凌的。 她浅浅地吸了口气,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我明白林医生的意思。” “这么多年,承您照顾,一直都没有好好道谢。” “阿语!”林医生急道,“讲什么照顾,当初没有你爷爷,我的命都说不定折在山里!” “但恕我没法回应您的心情。”乔方语很清晰地打断了他的话,冷静到近乎无情。 她望着林医生混合着失望与迷惘的神情,笑了下:“但不论如何,林医生始终是,我心里哥哥一般的存在。” “您工作太忙,等过几年升到副主任,就能有多一些的时间休闲。” “一定能遇到和您更合拍的女士。” “我也会好好努力,争取考上想去的美院,毕业了找一份能养活自己和奶奶的工作。” “到时再聚,希望我们都事业有成,家庭圆满。” “你